友安當時還皺著眉的問盧少業這早飯何時吃。
盧少業卻笑著回他一句:“中午既是要到沈姑娘家吃飯,必定是各種美味佳肴的,早飯還吃它作甚,還是空了肚子的好。”
友安當時還覺得甚為有理,不如自個兒也空了肚子來沈香苗家吃美味佳肴的好,便也就認同了盧少業的說法,一同餓了肚子。
可眼下,這四菜一湯的被盧少業吃了個盤干盤凈,怕是到最后連菜渣滓都不給他剩一丁點了。
以后啊,還是不能聽公子的話,該填飽肚子時還是填飽肚子的好,免得這會兒看到滿桌子的美味佳肴,饞的直流口水,肚子里直打鼓,表面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笑嘻嘻的,這個滋味著實是太不好受了些。
瞧著盧少業在那吃的歡快,友安臉上的笑卻是帶了些許的苦澀,沈香苗抿嘴笑了笑,沖友安招了招手。
友安趁盧少業不注意之時,走了過去,低聲道:“沈姑娘有事。”
“魚頭還額外做了一份,額外的還有胭脂紅梨,小炒肉,芹菜豆干,各種鹵味,魚丸湯也剩的有,估摸著這會兒你也餓了,不如這會兒你便和鐵蛋還有文韜、文武他們一起去吃飯吧,盧少爺這,我來守著便好。”沈香苗笑道。
友安頓時略愣了一愣。
以往到了別處,旁人對自家公子是十分敬重,奉承巴結之意也是明顯,對他這個侍從也是十分熱情,卻是遠不及現如今沈香苗這般的真摯與實在。
看友安遲遲未曾回應,沈香苗又補了一句道:“不必擔憂,端茶送水這些事,我還是能做的妥當。”
“沈姑娘聰明伶俐,自然是無任何不妥。”友安笑道,沖沈香苗拱手的同時,不由得眉梢輕挑斜眼看了盧少業一眼。
這會兒,怕是自家公子也巴不得和沈姑娘多呆上一會兒呢。
也罷,自個兒這會兒肚子餓去吃飯,也算給自家公子些機會。
友安笑著道了謝,便跟著鐵蛋等人去。
這邊,盧少業吃完后,習慣性的抬了抬手,隨后接了一旁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嘴。
卻也猛的感受到身邊漾起了一抹的香味。
不是脂粉的香氣,更非花瓣荷包散發的幽香,而是淡淡皂角的味道。
這樣的氣味,聞起來十分舒服。
盧少業嗅了一嗅,微微瞇了瞇眼睛,心底蕩起了陣陣的漣漪。
若說此時,他沒有將身旁之人摟入懷中的沖動,便是在睜眼說笑話了。
只是沈香苗性子直爽,脾氣又是執拗,又是在她的家中,若是做出這等舉措來,從前在沈香苗面前苦心維持的形象怕是要毀于一旦,從此以后他在沈香苗的眼中怕就是一個十足的登徒子,浪\/\/\/\/\/蕩成性的富家少爺,因而也會就此唯恐避之不及。
這可不是盧少業想要看到的。
忍了心底里的旖旎心思,盧少業卻又心思一動,將那帕子疊了整齊后,攥入了手中,道:“我原以為是友安,倒是勞煩了沈姑娘。這帕子讓我弄臟了,也不好再還給沈姑娘,不如待改日洗凈了之后再還給沈姑娘吧。”
如此,倒是能名正言順的從沈香苗這里留下這個帕子了吧。
也算是留下了一個念想,免得再忙于其他案子時,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盧少業勾了勾唇角。
沈香苗卻是笑了笑道:“盧少爺是客人,這些自然都是應該的,盧少爺不必如此客氣,一個帕子罷了,哪里非得這般麻煩,等下便放了盆中洗了就是,不費事的。”
“怎能這般勞煩沈姑娘。”盧少業臉上的笑略僵了僵,但還是決定死皮賴臉一次。
“若是盧少爺這般客氣,那不如我這會兒便打了水來,盧少爺便直接洗了如何?”沈香苗微微瞇了瞇眼睛,笑道。
“這…”盧少業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看著盧少業吃癟的模樣,沈香苗偷偷的笑了又笑。
盧少業看著沈香苗那得意洋洋,狡猾的像狐貍一般的笑容時,便知曉自個兒這次算是徹底難敵沈香苗了。
之前一次見面還不曾覺得沈香苗這般伶牙俐齒,這次一見,果真是這般。
也難怪黃越說沈香苗這張嘴,像那利劍一般,尋常人難敵呢。
盧少業覺得自個兒也是尋常人之一。
既是難敵,便也只能認輸了。
盧少業頗為有些無奈,但還是服了軟:“那便依沈姑娘所言,我給沈姑娘洗了這帕子吧。”
即便拿不到帕子,至少讓沈香苗往后再拿了這帕子時,也能想的起來這帕子是他盧少業洗過得,也算是留下些印象。
這次,輪到沈香苗一愣。
不曾想到盧少業還真是豁出去了呢,連連擺手道:“盧少爺不必如此客氣。”
說著,便伸手將那帕子拿了過來。
這個舉動,在盧少業的眼中,頗有些小女子害羞時忸怩無比的模樣。
比著平日里沈香苗的落落大方與偶爾的犀利勇猛,此時的表現倒是別有一番的滋味。
盧少業不由得便多看了兩眼。
“盧少爺這般看我,莫不是我臉上長了花兒不成?”沈香苗頗為“無情”的拆穿了盧少業此時的心思。
是不曾長花,卻比花還要好看。
盧少業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看沈姑娘前些日子的傷好了沒有,現如今看沈香苗伸手敏捷,怕是那傷早已好全了吧。”
那日沈香苗手腳綁縛時間過長,手腕和腳踝處都有淚痕紅腫,甚至很多地方擦破了皮,當時也感覺疼痛難忍,但到底是皮外傷,沈香苗身子強健,加上盧少業給的藥膏療效奇佳,傷早已好全。
而且,這話盧少業在一下了馬車看到她時便問過了,這會兒再說這句話,分明是有些沒話找話的意思了。
沈香苗忽的想起了什么,臉頰微微一紅。
但很快又恢復了常態,道:“多謝盧少爺記掛,傷早已好全,說起來還得多謝了盧少爺給的藥膏才是。”
沈香苗微微欠了欠身,算做是再次道謝。
盧少業自然是連聲說道:“沈姑娘不必客氣。”
但最后客氣兩個字還未說出口時,便瞧見了沈香苗烏黑發絲上的那朵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