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盧少業答道。
模樣從容鎮定,嘴角更是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看這模樣,倒像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了。
友安便不再多問,只是幫盧少業續上了茶水。
“說起來,明兒個便是三十,這會兒若是啟程趕路,估摸著明兒個晚上也是趕不上吃團圓飯了呢。”
“既是趕不上,那便不回了。”盧少業滿不在乎。
更何況,他原本就沒打算回,這次剛好趕上這個事情,便更有理由不回了。
“可若是不回的話,老夫人那…”友安頗為擔憂。
“理她作甚。”盧少業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一個繼室罷了,真拿自個兒當正經的老夫人了?”
“話是這么說沒錯,那種身份的人自是不能入了公子的眼,只是小的擔心若是她到處敗壞公子的名聲,說公子沒規矩,不知孝道。”友安躊躇道:“現如今公子本就辛苦,若是再因名聲所累,小的就怕公子往后日子過得更難。”
“你的心意我曉得,名聲這種東西卻是對我絲毫無用。”盧少業扯起的嘴角滿是嘲弄與不屑,片刻后,笑道:“難得能在外頭輕松過個年,也不要說這些事兒令人煩心了。”
“我聽說在這附近有處山泉,水溫常年溫熱,不少富商貴人都在那山泉附近休了宅院,不如咱們去那里逍遙兩天。”盧少業笑道。
“是。”友安點頭。
自家公子是自個兒見過的最聰慧有計謀之人,聽他的自是不會差的。
“記得盯一盯這宋里正之事,再者便是將咱們到了這兒的消息放了出去。”盧少業補充道。
盯了宋里正這事兒,友安自然能夠理解。
畢竟盧少業對沈香苗這個廚藝精湛之人頗為上心,這些人既是當時想對沈香苗不理,這必定要叮囑一番,從嚴處罰。
倒是要將他們的行蹤放了消息出去,友安倒是十分納悶。
既是要捉那些人的紕漏,早些將這些人的真面目揭露出來,那勢必要小心謹慎的趁其不備最好,可若是這會兒早早的讓那些人知道公子來了此處,豈不是讓那些人有了防備,早早開始做了準備?
友安頗為不解的看了看盧少業。
盧少業輕笑:“那些個老狐貍,平日里都早早防備的,怕是難以讓咱們捉到了錯處,既是如此的話,我到不如放了風聲出去,讓他們既知道我到了這里,但我卻又遲遲不肯去找他們,他們必定會有些慌張,也勢必會有所動作。”
那這樣的話,便是仔細盯著,說不定便能有所收獲。
“公子睿智。”友安想通了這一層,笑著應了下來,接著便去安排這些事情去了。
這個年,還是先輕松幾日吧。
剩下的事兒,年后了再說。
至少,也得讓他安安穩穩的品嘗了沈香苗初四做的一桌好菜再去處置那些煩心事吧。
盧少業微微瞇了瞇眼睛,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大年三十,各家各戶張燈結彩,準備過年。
這晚上的除夕大飯自然是少不了的。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上一個熱熱鬧鬧的團圓飯,老少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沈香苗家自然也不例外。
沈順通與楊氏老早便說了除夕大飯的事兒,也與地下三家商議了一番,最后將這大飯定在了沈香苗家里頭。
一是家里頭寬敞,坐得下,二來呢這大飯主要是沈香苗來做,在她家里頭,鍋啊灶啊的也都用的順手些。
只是這事兒呢,如同八月十五團圓飯一般,讓沈福田和徐氏十分不滿。
這不滿的原因呢,即便他們倆不說,大家伙也都心知肚明。
一則呢,是因為不在長房擺飯,著實讓他們覺得丟臉,再者呢,這做大飯無論是在誰家做,東西卻是三家均攤的,各家合伙拿了肉、面、菜的合伙來做。大飯呢又是一年到頭最重要的一頓飯,要的是豐盛好看,菜自然是越多越好,因而做的飯菜頂多也就去上一半而已,會剩下來不少的硬菜,這些菜就算是敞開了吃,怕是也能吃上好幾天的。
這大飯在二房家擺了,這剩菜也好,做菜剩的肉啊菜蔬的也好,回頭指定也就都給了二房的。
依沈福田和徐氏的秉性,自然是難以忍受自個兒拿出去的東西,眼睜睜的瞧著最后落到自個兒一貫的仇敵沈香苗的家中。
兩人自然是十分氣憤難當,與沈順通和楊氏說道了好一通,說啥也不肯去沈香苗家中吃大飯。
“爹,娘,福田嘴笨不會說,也只能我這個做兒媳的張口說這個事兒,您二老也別嫌我不懂規矩,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放眼擱咱們河西村,哦不,整個十里八村的瞧一瞧,誰家能像咱們家一樣,這大飯越過老大一家,擺在老二家的?”
徐氏是氣憤難當,說的也是慷慨激昂。
一旁的沈福田也是連聲點頭。
徐氏接著道:“爹,娘,我們兩口子沒啥本事,現如今家里頭過得不寬裕,是不如二房過得好,爹娘想去二房家擺大飯,其實也是情理之中,我原本不該開口,只是現如今這事兒不是這個做法的,回頭村子里的唾沫星子還不得把我和福田兩人淹死?過了年靜秋尋婆家的,要是知道這一層,還不得以為我們倆是不孝順的人,這婆家怕是都說不到好的呢…”
徐氏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一通,總之就是想著讓這大飯擺到他們家里頭去。
沈順通和楊氏聽著,面無表情的。
到了最后,沈順通冷哼了一聲道:“咱們那,啥事兒別藏著掖著的,心里頭想的啥就說啥,別心里頭想著東,嘴上卻說著西,這便是沒意思了。”
瞧著徐氏和沈福田臉色均是一白,沈順通越發的有些不屑:“你們倆心里頭想的啥,我們這心里頭都跟明鏡兒似的,瞧得真真的呢,別以為我們歲數大了,就真成了老糊涂!大飯這事兒就這般定了,你們倆若是不愿意去可以不去吃飯,這飯桌上少幾個人也不妨事。”
這顯然已經是放了狠話了。
徐氏和沈福田均是咬了咬嘴唇,心底里氣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