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細細想起來,今兒個晨起是在她家吃的早飯,吃的是一樣的東西,晌午在月滿樓吃的又是同一桌子的菜,沈香苗到是不覺得肚子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因而對于沈文韜忽的像鬧了肚子的模樣覺得有些奇怪。
但仔細想想,覺得每人體質不同,即便是同樣的飯菜,興許沈文韜吃了便覺得不對付,也可能是沈文韜平日里總是懼熱,干活時又喜歡脫了夾襖,就連喝水都不愛吃熱水的緣故。
沈香苗正思付這事兒,旁邊何盛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番:“這個沈文韜到是越發的見外了,想去茅房的話,喊我幫著盯會兒攤子不就好了,何必非等眼巴巴的等著香苗姐回來?”
何盛這聲嘟囔聲音極低,又因著隔著遠,沈香苗不曾聽到。
只是何盛嘟囔完之后越發覺得心里頭不得勁,越想越覺得不爽快,覺得無論如何也得去問問沈文韜。
問問為何與他如此見外,莫不是不信了他的人品不是?
何盛心里頭有事,三步并做兩步走的便到了后院,在茅房附近等了好一會兒的工夫,也不見沈文韜的人影,最后忍無可忍的打算去瞧瞧沈文韜是不是鬧肚子鬧得太厲害,暈倒在茅房里頭了,可走近茅房一瞧,茅房門口,卻是不見木牌子。
因著月滿樓的人多,這上茅房若是一開門瞧見旁人如廁的模樣,那總歸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方懷仁便將茅房門的內側掛了一個“有人”字樣的牌子,若是有人如廁,便將那牌子掛到門口去,如此一來到是避免了尷尬。
現如今,沒有木牌子,那便是說明茅房里頭沒人。
何盛原本還尋思著是不是沈文韜情急之下顧不得掛牌子,隨后去敲了門,沒有任何回應之后開了門去瞧,果然發現里頭時空無一人的。
這樣倒是奇怪了。
他與沈文韜幾乎是前后腳到了后院的,這沈文韜竟然不在茅房里頭。
而且,何盛找遍了其他地方也不曾見他的蹤影。
莫不是,這小子跑了出去玩耍不成?
何盛瞧著那關上卻不曾掛鎖的后門,摸了摸鼻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過年,眼瞅著便是要祭灶。
各家各戶的開始為過年做準備,收拾屋子,洗涮衣物等,各家都忙的不亦樂乎。
鎮上開始賣起了灶糖,有帶芝麻的也有不帶芝麻的,但無論是那種,咬起來都是酥脆,十分甘甜,只是嚼到口中時有些粘牙,半天還咽不下去。
大人們不甚喜歡,只是畢竟是祭灶的,只吃上兩口而已,可對于孩童來說,這樣的甜食可是每年到了此時最喜歡的東西了,幾乎各個都舉著長長的一根,咯嘣咯嘣的咬。
沈香苗也特地去買了灶糖回來,分給沈文韜了一些:“這些帶了回去吃吧,我買的多,剛好也不必買了。”
沈文韜也就不客氣的接了過來,道了謝,瞧著那米白色、泛淡黃,上頭又蘸著一層芝麻的灶糖,沒忍住先拿了一根吃了起來。
瞧沈文韜吃的歡快,沈香苗抿嘴笑了笑,將自個兒家與沈順通、楊氏家的灶糖份額留下來之后,剩下的分給了月滿樓這邊的伙計們。
伙計們大多是大老爺們,眼下雖說是祭灶,可總覺得大男人的去巴巴的買了灶糖來吃,頗有些貪嘴的意思,總覺得有些丟臉,便一個個的也都沒去買。
眼下沈香苗送了灶糖過來,這倒像是瞌睡之時有人送了枕頭過來,大家表面一番客套之后,便各自也都拿了些來吃。
吃的時候,自然是沒忘記說些感謝沈香苗的話,直夸沈香苗思慮周祥,待他們親和。
除此以外,大家也倒是談起了一則趣事。
“聽說了么,柳家的柳老三,今個兒在街上罵街呢。”
“今兒個祭灶,罵街這等行徑,也不怕得罪了灶神爺?”
“這事兒,也不能怪柳老三不顧忌這些,今兒個劉老三罵街的時候,臉上可是帶了傷的,鼻青臉腫,乍看上去要跟豬頭一般,分不清個眉毛鼻子眼了呢。”
“好端端的怎的成了這般模樣?”
“不曉得,聽說是晚上被人套了麻袋,一通亂揍,壓根看不清楚打人的是誰,再說柳老三自個兒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自個兒平日里也不正派,得罪了不少的人,就更找不到這打人的是誰了。”
“這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反正柳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人,挨打就挨打,挨打了還能安生一段時日,省的禍害鄉鄰。”
“是呢。”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這個事兒,沈文韜經過過聽到這話,越發的歡喜,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往上揚了又揚。
沈香苗瞧見沈文韜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你吃個灶糖也能歡喜成這個模樣?”
隨后又問了一句:“瞧著那邊熱鬧,說笑什么呢?”
“聽說是上回來咱們家鬧事的柳關厚,無故被人晚上套麻袋打了,今兒個在外頭罵街呢。”沈文韜說這的時候,眉飛色舞,眼珠子似乎都要飛出來的模樣:“真是痛快呢。”
雖說因著柳關厚是來家找事的無賴,這會兒吃了虧,沈文韜自然是歡喜的,只是眼前這模樣,歡喜的似乎有些過了。
又想起前幾日的時候,沈文韜如廁半晌,遲遲再回來的事兒。
沈香苗瞇了瞇眼睛,冷不防的促狹道:“是件歡喜的事兒呢,不過當時打人時,自個兒拳頭也受了些傷了吧。”
“怎會,黃大哥他們都是拿了棍子的,上頭也沒有裹布,臉上雖是見傷其實下手并不重,為了就是讓那柳關厚…”
剩下的那半句“過年時丟臉”的話還未說出口,沈文韜頓時呆愣住,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沈香苗勾了勾唇角。
果真和自個兒所料的不差呢。
“你那日說什么肚子痛,是不是就是借機溜了出去和黃越商議此事去了?”沈香苗拿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手,瞧著沈文韜,慢條斯理的說道。
沈文韜十分難為情的摸了摸鼻子:“香苗姐,你都知道了…”
說罷之后便急急的解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