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嫻咬牙切齒的從荷包中掏了二十兩的銀子,扔在了桌上,接著便招呼柳關亭與柳關厚兄弟兩個趕緊過來抬柳老夫人。
“哎,慢著。”沈香苗拿了那二十兩銀子,不慌不忙的又攔住了他們三個。
“該給的銀子也給了,為何還要攔我們,莫不是要變卦不成?”柳關亭頓時瞪了眼睛。
“這棉被的銀子是給了不假,可這房子的錢還不曾給呢。”沈香苗抿了抿唇,道:“你們也都看見了,我們家的宅院是新蓋的,我們一家人剛搬進來兩天,柳老夫人便在我們屋子里去了,這怎么說也是有些晦氣的,這總得給些銀子補償補償才成吧。”
柳家三姐弟頓時互相望了一眼。
沈香苗所言不差,這人死了別人家,旁人自然會覺得晦氣的很,張口要錢倒是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現如今他們手頭上都沒有多少銀兩不說,方才沈香苗又獅子大開口的,讓他們心存不滿,這會兒也就不愿意再給錢了。
“方才棉被的錢給了那么多,也算給了你們補償了。”柳關厚道。
“這一碼事歸一碼事,如果不然還是那句話,這棉被錢我退了你,把棉被給我留下來。”沈香苗說道:“這屋子的補償錢,出去打聽,任誰也得覺得該給才成呢,這個我也不多要,十兩銀子就好。”
這事兒,他們的確不占理。
柳家三姐弟頓時住了口。
雖說不情不愿,可這個時候三人也都是憂心柳老夫人身上的東西,都想著盡早回去了處置這個事兒。
柳關亭與柳關厚,再次互相望了一眼,剛想和方才一般往后退上兩步,不曾想柳慧嫻這次是眼疾手快的,一把一個的揪住了他們兩個的衣領子,喝道:“你們兩個,一人出了五兩銀子出來!”
柳關亭、柳關厚兩兄弟無奈,只好各自掏了腰包。
給了銀子,抬了柳老夫人上馬車,柳家姐弟三個,迫不及待的便催促了車夫驅車揚長而去。
剩下其他人開始安排自個兒的事兒。
先是打發早就困得不行的鐵蛋趕緊睡覺。
沈文武早已睜不開眼,又是在燒了炭盆的暖和屋子里打盹兒許久,這會兒再回去怕是要凍著,沈香苗便提議先讓沈文武同鐵蛋晚上擠一張床上去睡。
打發了倆兄弟睡覺,呂氏這肉片湯做好便端了上來。
“趁熱,趕緊吃。”呂氏將盛了肉片湯的碗、筷子和饅頭一并遞了過去。
沈福海與杜仲忙活了大半個晚上,這會兒倒是都餓得不行,也都不再推辭,端了碗在那大口的吃喝。
一邊吃著,沈福海卻是開了口:“這柳家幾個姐弟瞧著不是孝順的,我都看不過眼去了,方才香苗治他們那招,看著他們肉疼的模樣真是解氣。”
“解氣是解氣,只是柳家幾個姐弟也不是個善茬,就怕是懷恨在心呢,香苗雖說是心善同情柳老夫人,可方才這鋒芒還是太露了些。”杜仲大夫倒是頗有些憂心。
先不是別的,單單就是他們幾個回去了之后發覺柳老夫人身上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的話,怕是就得找上門來呢。
杜仲這話一說出口,呂氏也有些擔憂的看了沈香苗一眼,不安的拉過了她的手:“如若不然,讓香苗出去躲兩天?只有我們在家的話,怕是他們也不能奈何我們。”
“娘,你不必擔心。”沈香苗拍了拍呂氏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隨后咧了嘴便笑了起來:“說起來,方才的事兒,倒是有幾個緣由呢,其一就是和三叔說的那般,看那些人實在是不過眼,想著整治一二,剛好看穿他們三個擔心柳老夫人的東西落在床鋪上,害怕咱們會起了歹意的小心思,便趁機敲了個竹杠,讓他們出些血。”
“其二呢,我也是擔心若是這柳家姐弟三人從柳老夫人身上找不到什么東西后,一怒之下便將那老夫人擱置不理,更不好好辦理后事。這錢,我要了來,便是以備不時之需,雖說我也能負擔的起這下葬費用,只是柳老夫人是柳家的人,錢自然還是得柳家的子孫們來說,柳老夫人地下也能安心些。”
“最后呢,便是杜大夫說的那個顧慮。這個我也仔細想過,柳家三姐弟從柳老夫人身上找不到東西,自然會想著是不是我事先拿走了,但是若是我做賊心虛的話,得了那么一大筆的財富,勢必會趕緊催促他們離開,而不是還想著多此一舉的再在這里去訛他們這二十兩銀子。我這個時候這般做,也是想著給自己減輕些嫌疑罷了。”
“至于這些銀錢,若是最后真是用不著了,便在最后尋那薇丫頭交還柳老夫人的遺物時,一并還給人家便是。”
沈香苗的話一出口,杜仲便愣了一下。
沈香苗說的話,句句在理。
而沈香苗所為,也是合情合理,思慮周全才去做的。
只是,沈香苗年歲不大,竟是有這般驚人的智慧與思量,著實是令人欽佩。
杜仲看待沈香苗的目光中,再次多了幾分的贊許:“還是香苗思慮周詳。”
這樣一來,即便是那柳家三姐弟找上們來了,怕是沈香苗也絕對應付的過來。
再者,鎮上有黃越在,有方懷仁在,實在不濟,還有他杜仲在,保準不讓柳家那幾個不識數的來找了茬去。
沈香苗得了夸獎,抿嘴一笑。
夜深了,再往鎮上送杜仲大夫也是不值當的,商議之后杜仲大夫便決定留宿下來,明天一早再隨眾人一起回鎮上藥鋪子里。
新院落干凈敞亮,而且也有專門的客房,沈香苗原本想著讓杜仲大夫留下來睡,但仔細思量之后,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時代雖說民風還算開放,但是男女大防還是有的。
家中沒有成年男子,呂氏又是守寡之人,是不方便留宿杜仲大夫這樣的成年男子在家中的。
顯然沈福海也考慮到這一層,直接開口請杜大夫到他家里頭去睡。
肉片湯喝完,杜仲大夫與沈福海略歇息了片刻后,便往沈福海家中走了。
沈香苗與呂氏則是將家中收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