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積雪,路都變得不好走了,一步一打滑的,到了傍晚時,外出吃飯的人少,月滿樓里頭的人不多,沈記這邊的人也少。
沈福海也是看路不好走,便早早趕車過來接了。
沈香苗瞧著人少,便早早關了鋪子門,收拾東西往家走。
“三叔,待會兒往奶奶家走一趟吧。”沈香苗笑道:“今兒個孟大哥送了些蘿卜糕、山藥豆沙卷過來,說是給咱們吃的,給的多,我便都分了一分,各家都有,這些便送些回去給爺爺奶奶吃。”
“好嘞。”沈福海甩了鞭子,到村子口的時候,盤算著先往沈順通和楊氏那邊的院子方向走。
還沒到地兒呢,大老遠的便聽到“汪汪”的狗叫聲,接著便是黑白相間,體型碩大的一只大狼快速的跑了過來,肥大的爪子踢到地面上的雪,頓時雪花四濺。
“天狼又來接香苗姐了。”沈文韜聽著動靜,便站在了牛車上,看著天狼狂奔而來。
先前天狼只是每日跟隨者沈文韜一起上下學堂,到了傍晚的時候便在門口那等著沈香苗回家。
只是這日復一日的,天狼對村子里的路也越來越熟悉,對沈香苗何時回來,走的那條路,都一清二楚的,也不在家門口守著了,索性直接跑到村子口來接了。
這些時日,沈香苗等人回來時,總是已經看著天狼在村口那守著了。
今兒個因著下雪的緣故回來的早,可巧碰到了正狂奔往村口的天狼。
而天狼瞧著熟悉的牛車以及牛車上頭拉著的人,頓時更加興奮了,大聲“汪汪”兩聲叫喊,跑的更加快了,到了牛車前頭,到是躍起一跳,穩穩當當的落在了牛車上頭。
“汪汪。”天狼半坐在了沈香苗的面前,伸腦袋蹭了蹭沈香苗的鞋面。
“乖。”沈香苗伸手摸了摸天狼毛茸茸的大腦袋。
“這天狼,真是越長越成精了。”沈文韜瞧著天狼那威風凜凜但是乖巧懂事的模樣,毫不掩飾的夸獎。
最原先時,沈文韜瞧著每次天狼對自個兒絲毫不親近,對沈香苗家里所有人都一臉討好的模樣,心里頭那酸水咕嘟咕嘟的直往外冒。
好在隨著長時間接觸,天狼如今對沈文韜還算是和善,也愿意吃沈文韜時不時帶過去的大骨頭什么的了,偶爾也愿意和沈文韜親近一番,這到是讓沈文韜心理平衡了許多。
而沈文韜對這樣一個聰慧不已的狼狗越發的喜歡了。
很快便到了地兒,沈香苗從車上跳了下來:“三叔和文韜先等我一會兒,我送了東西就出來。”
“成。”沈福海和沈文韜都點了點頭。
瞧著沈香苗似乎要去什么地方的模樣,天狼便從牛車上跳了下來,跟著沈香苗一起往院子里頭走。
“爺爺,奶奶。”沈香苗進了院子后便喊了一聲,可并沒有得到回應。
是睡了?
沈香苗看了看開的敞亮的大門,覺得應該不是。
大門還沒關,那便是還沒睡呢。
而且屋子里頭還亮著油燈的光,顯然還有人在。
沈順通和楊氏現如今雖然身子還算硬朗,比著平常人算是耳聰目明的,可畢竟是上了年紀,這聽覺自然也是要慢慢退化的,興許方才并不曾聽到吧。
沈香苗這般猜想,索性提著燈籠,踩著掃出來的一條路,徑直走到了堂屋的門前。
剛要掀門口的棉簾子時,便聽到里頭有些人正在憤憤不平,而聲音更是熟悉無比。
沈香苗的嘴角頓時便翹了翹,手上的動作便頓了一頓。
“娘,也不是我在背后頭說這二弟妹和香苗的壞話,可他們做的這些事實在是說不過去了,說句不好聽的,就沒這么著做事的,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往后這人可怎么看咱們家,怎么看我和福田我們兩個?”徐氏憤憤不平的說道。
只是這抱怨了一通,一味的指責,壓根都不曉得是什么事情,聽得人都是一通的霧水。
可徐氏不說,楊氏也是曉得的,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必定是這徐氏瞧著二房日子越過越好,這又出來作妖了。
楊氏連個好臉色也沒有,冷哼了道:“還能如何看,拿眼睛看唄,什么德行的人,平日里做的都是什么樣的事兒,大家可不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的?”
楊氏這話,擺明了是在暗諷徐氏與沈福田做的那些個虧心缺德的事兒。
徐氏自然也是曉得楊氏這話的意思,臉色頓時一白,心里頭暗罵了楊氏一句老不死的,可面上卻是當做不曾聽懂的模樣,只還是方才憤憤不平的抱怨:“娘,你是不曉得,這回二弟妹和香苗做的事兒著實是過分。”
這回徐氏也不吊胃口了,徑直便說了出來:“這二弟妹家蓋房子,不喊我們家福田去幫忙,偏偏找了老三當監工,伸頭張羅這事兒,這是幾個意思?幾家分了家就變得生分了不成?我們家福田是老大,這按說就該老大的來張羅的,可這事兒便便讓老三來做,這怎么瞧著都不合適吧。”
“越過大房把活兒給了三房去,看不起我們家福田的手藝,還是信不過我們家福田的人品?這到哪兒也說不過去是不?這事傳了出去,旁人怎么看我們家福田,還不得說福田是上不得臺面,撐不起場子的,這往后福田的臉面可都要被踩到地上去了啊…”
徐氏越說越氣憤,只差是張口罵人了。
若是在旁人看來,徐氏是因著虧損了臉面憤憤不平,所以覺得二房十分的不地道。
可楊氏卻是個精明的,自然是曉得其中的緣由,語氣依舊冰冷:“到底是為了臉面還是為了銀錢?”
這沈福海受了沈香苗之托張羅給他們家蓋新房的事兒,沈香苗是給了不低的工錢的。
這事兒,也是前幾日沈福海來給沈順通和楊氏送豬肉時,楊氏心疼后輩們,讓他們不要總是買東西給他們兩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是好好過好自個兒的日子。
沈福海怕他們不舍得吃這豬肉,便將自個兒掙了一筆不小的工錢這事兒和楊氏與沈順通說上了一說,以求讓他們安心享受子孫們的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