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怕是不妥。方懷仁搖了搖頭:酒樓畢竟不比錢莊,即便我方家與這月滿樓在清水鎮上多年,可在旁人眼里,這銀錢放在自個兒身上或者家里頭才是最保險的,斷然不會冒了險放到月滿樓里頭來的。
這法子,怕是行不通。方懷仁再次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香苗卻是淡淡的笑了笑:可是,如果錢放進來,能生錢呢?
沈姑娘這話時什么意思?方懷仁越發不解了:這銀錢又不是活物,放多久還是那么多,既不會長大也不會下崽,如何生錢?
聽到這樣的話,沈香苗忍了許久才勉強讓自個兒沒有笑出聲來,但看到方懷仁那張一本正經,卻又一籌莫展的表情時,實在沒忍住便撲哧笑出聲來,許久才直了腰,仰了臉道:方掌柜所想的生錢,便是這般生的么?
如若不然呢?方懷仁今兒個聽到沈香苗說了這么許久的話時,腦袋早已被塞得滿滿登登,這會兒是真的想不出來還有別的法子。
那我便給方掌柜打個比方吧。沈香苗揉了揉笑的有些酸痛的兩腮,笑道:假設有人拿了十兩銀子交到月滿樓里頭,月滿樓收的是這十兩銀子,但是帳上卻要記上十三兩的銀子,也就是說,但凡交十兩銀子的,便可以在月滿樓吃上價錢十三兩的飯,而且沒有限制,實際吃多少,便在帳上劃掉多少,帳上的錢花完為止。
方懷仁這個時候頓時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腦門,道:瞧我這腦子,還銀子變大下崽什么的,光讓沈姑娘看笑話了。沈姑娘這法子其實說白了依舊是飯錢讓利降價,只不過方式不同。
正是如此,只不過這與直接降價來比,一是法子新奇,更容易讓人感興,其二是這放進來的錢便不能再取走,必須得花完才成,這樣一來的話,但凡要請客吃飯,客人首先想到的地方自然是月滿樓,一是覺得不必花現錢不覺得心疼,其二呢怕酒樓突然賴賬或者關門,也想將預存的錢快些花完,這樣覺得心里安心些。如此,便將客人牢牢綁在了月滿樓里頭,再也去不得旁的地方。沈香苗緩聲說道。
是這么回事。方懷仁連連點頭,看沈香苗的目光中,再次多了幾分的贊許與崇敬:等這幾日降價過去,便可以嘗試著來做上一做。
話既是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再多說上一些到是也無妨了。沈香苗輕笑,接著說道:方掌柜不妨專門做一個冊子,往后誰在月滿樓吃飯花了多少錢,便在那冊子上記下,花銷的錢達到何種檔次,便可以獲得相應的東西,譬如酒水、小菜等,每年再從中選取花銷最大的幾個人,到年跟前時,命人敲鑼打鼓的送些東西過去,定然會成為家喻戶曉的美談。收東西的人自然也感覺十分有面子,如此便依舊堅持在月滿樓吃飯,興許還會拉了親戚朋友一起來。那月滿樓不必方掌柜出面,也有人將月滿樓的名頭宣傳到大街小巷子里去,保準在整個清水鎮與周邊的十村八店,再沒有不知曉月滿樓的人了。
嗯。方懷仁重重的點了點頭,將方才沈香苗所說的話都在心中大略了過了一遍,盤算著明天,哦,不,等下便要開始做一些簡單又能快速做成的部分,一步一步的將沈香苗所說的各種好法子,都用到這月滿樓中來。
如此,往后月滿樓當真是一片坦途,日進斗金。
沈香苗見方懷仁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舒展眉頭,時而微露笑容,時而又面帶些許的愁容……沈香苗猜得出來這會兒的方懷仁正在將她所說的話全部都融合在一起,今兒采取下一步的舉措。
方掌柜,這些法子你仔細想想便好,若是有不解之處,隨時可以來問我,只是為今之計,還是要趕緊將那幾道菜先交于張大哥來學上一學。沈香苗提醒道。
學做菜對于廚子來說并非難事,但要想學沈香苗的菜,尤其是還要學到精髓味道怕是并不簡單,尤其此時德順樓已經開始降價出招,月滿樓需得快速做出回應才成。
嗯,事不宜遲,得趕快開始才好。方懷仁點頭。
這張大哥我平日里接觸并不多,且我是沈記的掌柜的,并非月滿樓的掌柜的,有些話不便出口,還是得請方掌柜與張大哥說清楚,看張大哥是否愿意隨我學做這幾樣菜。沈香苗說道。
聽沈香苗這么一說,方懷仁便呵呵笑了起來:沈姑娘這話就說笑了,你的本事如今月滿樓上下都是知曉的,張春山那小子不曉得對沈姑娘有多佩服,巴不得想著跟你學做菜呢,豈有不肯的道理?怕是我和他一說這個事兒,他恐怕要高興地跳起來,把我這屋頂給頂個大窟窿那。
一句玩笑話引的沈香苗忍俊不禁:張大哥若是愿意便是最好,那方掌柜便先去和張大哥聊上一聊,我也想上一想,這該如何來教。
張春山如今雖說是月滿樓的掌勺大廚,當初來月滿樓做吳大勺的學徒時便立過了字據,保證不能到其他酒樓做活,而現如今要學沈香苗的做菜方子,那他便是幾乎掌握了月滿樓的命門。
若是張春山成為第二個吳大勺出走的話月滿樓的損失將是不可估量。
因而方懷仁便想到再與張春山簽訂新的字據,且將違約后的賠付金額再上調了十倍。
這樣一來,張春山若是違背字據上的內容,便要賠付給月滿樓五百兩的銀子,如此,張春山便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方懷仁正打算取了紙來去找張春山,忽的想起方才沈香苗特地給他騰了時間出來,怕是這沈香苗早就猜到他要去做這等事情了,所以才故意說自個兒要想一想如何來教。
這個沈香苗,當真是厲害的緊,令人不得不佩服。
方懷仁不由得在心底里生出一陣陣的感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