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聽徐氏這么一說,雖有心再想敲打一番,卻也覺得挑不出什么錯來,閉了口不吭聲。
這個楊氏,還想著給她下馬威呢,如今倒是三言兩語給打發了個徹底。
哼,死老太婆,還想和她斗,門也沒有。
徐氏見狀,嘴角浮了笑意。
沈香苗慢條斯理的往嘴里頭塞了個棗子,吃了干凈之后把棗核吐在了桌上,道:這往年爺爺奶奶和大伯娘一家伙著吃飯,伙著種田的時候,大伯娘一家瞧著倒是年年有富余的,這剛和爺爺奶奶分開幾個月,竟是窮到了這個份上?這里頭……
嘖嘖,可見大伯娘平日里胃口不小啊。沈香苗瞇了瞇眼睛。
這話說的十分明顯,是指責徐氏和沈福田平日里貪污沈順通和楊氏的糧食、銀錢與吃食,所以平日里才能過的不錯,如今一分開,倒是原形畢露了。
你,你血口噴人!徐氏頓時瞪了眼睛。
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拿出來說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來嘛,和老人伙在一起過日子的話,平日里自然是要沾些光的,這事兒大家心里頭都跟明鏡兒似得,只不過心里頭有數,卻也不拿出來給你仔細掰扯。
可若是真論起來,這貪污人老兩口東西的這個壞名聲落下,往后這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徐氏和沈福田兩個人倒是不怕,只是這沈靜秋眼瞧著就要說親,若是真傳出去風言風語的,還不得耽誤沈靜秋的親事?
因而徐氏一聽這話就急了: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些啥,就知道瞎嚷嚷,說些有的沒的的話。
那這到底是有啊,還是沒啊,大伯娘倒是連個準話也沒有了。沈香苗嘻嘻一笑,眼珠子轉了轉,輕聲道:只不過大伯娘說話的時候,打主意的時候可都得注意了些才成,若是做的太過火了天上的菩薩知道了,就指不定會出啥事了呢。大伯娘,你說是吧。
徐氏這心里頭咯噔的一下,眼皮子突突的跳。
不提菩薩她險些都忘了這一茬,提及菩薩她才想起來,這沈香苗上回被菩薩附身的事兒,也記得了上回菩薩說沈香苗是仙草轉世的事兒。
這會兒在這胡鬧,若是惹了菩薩不高興,那她往后指定沒好日子過了。
一想到這層,徐氏便將自個兒的心思收了起來。
但,心里頭又百般的不甘心。
菩薩救苦救難,每日里不曉得要管上多少事,幫上多少的人,指定是忙的很,哪里有功夫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且這沈香苗也就是咋呼聲大些,也不見得她就能和觀音菩薩說上話,仙草轉世又咋樣,就算是仙草那也是上一世的事兒了,今生是人,那就沒啥大能耐。
徐氏思來想去的,怎么想都覺得眼前沈香苗也沒那么令人畏懼了,嘿嘿一笑,道:這有沒有的,誰說的準呢,菩薩成天那么忙,哪里有時間管這等小事……
這天色也是不早了,咋這桌上光有些瓜子梨子啥的,怕是都餓的狠了吧,趕緊擺飯吃飯吧。徐氏雖說不那么畏懼,到底心里頭有一絲的計較,趕緊轉了話題。
而且瞧著桌上擺著的東西,心底里又騰起了一陣的快意。
看,你沈香苗牙尖嘴利的處處想找茬惹事,可他們大房沒來之前,你們不也是還得乖乖的等著大房來了才能吃東西。
徐氏越發的高興,瞧沈香苗的眼神都多了幾分的傲慢:今兒個在二房家里頭擺飯,香苗又是出了名的好廚藝,今兒個指定弄的菜不錯,趕緊端菜上桌吧。
說著,徐氏就趕緊安排沈福田,沈靜秋和沈文松坐下來。
靜秋,你和文松挨著爺爺奶奶坐,吃飯時可記得給爺爺奶奶夾菜。徐氏叮囑道。
沈福田垂了垂眼皮,坐在了徐氏的一旁。
沈文松歡喜的哎了一聲,坐在了沈順通旁邊。
沈靜秋雖然不太樂意,尤其是看到沈香苗在楊氏身邊時,瞪了沈香苗一眼,并不愿意落座,可在徐氏凌厲的眼神下還是坐到了旁邊。
沈香苗瞧著這架勢,不由得笑了笑。
這徐氏當真是算盤打的賊精,這吃飯擺菜都是十分有講究的,好菜都緊著老人吃,自然都放在了沈順通和楊氏的跟前,那徐氏特地讓沈靜秋和沈文松坐到老人跟前,為的就是讓他們兩個多吃些,吃好些。
只可惜,這算盤終究是要落了空的。
沈香苗抿嘴笑了兩聲:大伯娘倒是有孝心,吃飯也不忘記安排好人給爺爺奶奶夾菜,只可惜這會兒大伯娘的孝心怕是不中用了。
這是何意?徐氏頗有些納悶。
何意?
楊氏瞇瞇眼瞧了瞧徐氏,冷哼了一聲,道:老大一家遲遲不來的,莫不是還要我們老兩口餓著肚子等你們不成?
這自然是不能的。沈福田賠笑道。
既是不能,那便正好,我們左等右等的也不曾見你們家半個人影,便開了飯,這會兒都是吃完了。沈順通的語氣也十分不悅:這么晚才來,估摸著你們也不餓,我看你們倒是不吃也罷。
這話一出口,徐氏和沈福田頓時傻了眼,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今兒個是八月十五,是團團圓圓的日子,今晚的飯也叫作團圓飯,人不齊那是不開飯的,到時候略解釋幾句,就算大家心里頭有氣,可畢竟大過節的,他們也不好撕破臉面吵鬧起來,這事兒肯定讓他們吃了悶虧往肚子里頭咽,因而徐氏和沈福田就是吃準了這一點,才盤算著故意來晚了一些,搓一搓旁人的銳氣,耍一耍自個兒的威風。
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絲毫不顧忌這些,不等他們來便開了飯,而且看這模樣,是已經酒足飯飽了。
這銳氣沒搓成,還鬧了自個兒灰頭土臉的,徐氏自然是心里有氣,真想甩了臉子扭頭走人,可既是來了,不好好吃上二房一頓,不就白白便宜他們了?
想到這,徐氏倒是毫不猶豫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