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榨油、黃豆磨豆腐、棒子面回頭是主食,高粱以后可是綁掃帚的,芝麻磨香油…各個都是有用處的。
農民的思維,自己能種的,便是不花錢買的,這便是省錢呢。
沈香苗明白這些人的想法,自然也能理解,倒是沈福海和張氏瞧見了呂氏和沈香苗只種花生,滿肚子的狐疑。
“二嫂,你們家只種花生,啥也不種?”張氏好心提醒:“這往后要是吃個豆腐啥的,不還得自個兒去買?”
若是有了黃豆,直接拿黃豆到豆腐坊去換就好了,省錢類。
“香苗在鎮上做買賣,往后吃啥買啥都有錢,種花生怕是要用這花生榨油吧。”沈福海說道。
張氏頓感尷尬,這才拍了腦袋:“瞧我這腦子,還惦記著這茬兒,真是糊涂了!”
沈香苗把兩顆花生丟進坑里面,拿土埋了:“外頭買的油,總吃著不香,自個人種的花生回頭榨油吃,做的菜也好吃。”
說罷之后,又補充了一句:“三嬸也是怕我們家缺這個缺那個不方面,好心提醒,不妨事的。”
呂氏也是笑呵呵的,揮鋤頭又刨了一個坑,立了鋤頭抹了抹額頭的汗,對張氏說道:“弟妹,等會兒讓孩子們去我家玩會兒,香苗做了涼蝦呢,孩子們愛吃,也去去暑氣。”
“成。”張氏點頭答應。
兩家關系和睦融洽,彼此有了吃食也都請了孩子們來吃,張氏也不刻意作假(方言,扭捏害羞,想要又故意推辭的那種),直叮囑了孩子們去呂氏家時一定要聽話,莫要淘氣。
沈文韜年齡最大,也是最懂事的,自然連連點頭,打了包票會管教好弟弟妹妹。
呂氏和沈香苗則是對視一笑。
明面上說的是喊孩子們到家里頭去吃涼蝦去暑,而實際上是呂氏這幾日忙里抽閑,把給這幾個孩子的衣裳趕制了出來。
農忙收麥子,沈福海和張氏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氣,重活累活都是這兩個夫妻做的,呂氏和沈香苗原先就盤算了要給這幾個孩子做衣裳,又怕大張旗鼓的沈福海和張氏不肯收,便悄悄的做了。
本也想著直接把衣裳送過去,可因著是偷偷的做的,也沒量尺寸,就是大致比劃了一下,心里頭有了數估摸著做的,也怕做的不合適,送過去之后好心給人添堵,索性就叫了孩子回家試,若是邊角不合適的,直接改了。
說定了這個事兒,等日頭略升高后,沈文韜、沈文武和沈巧慧便跟著呂氏和沈香苗去他們家。
到家之后,沈香苗先給幾個孩子各自拿了天蠶土豆和涼蝦來吃。
因著是小孩子,天蠶土豆沒敢放太多辣椒,涼蝦的紅糖水也沒有冰鎮過。
三個孩子依舊吃的不亦樂乎。
尤其是沈文武,大口咬大口嚼的,連連夸贊好吃。
沈文韜倒是頗有些得意的揚了眉:“怎樣,好吃吧,我在鎮上就幫香苗姐做這個的,都說好吃的很呢。”
沈文武頓了頓咀嚼的動作,斜了斜眼睛:“騙人,哥哥明明在家里面煮棒子面粥都會糊鍋,燒的土豆連旺財都不吃的…”
沈香苗險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沈文韜瞧著沈香苗忍笑忍的難受,頓感難堪,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兒,忽的站了起來:“我才沒有騙人,這是真的,我如今跟著香苗姐學了不少本事呢,就這天蠶土豆,大多也都是我炸的,火候掌控的很好呢…連香苗姐都夸贊我手藝好,是不是,香苗姐?”
沈文韜的確是聰慧,學東西學的極快,跟著沈香苗學做了幾次之后,就做的有模有樣,炸土豆條的火候和油溫掌控的十分好。
因而沈香苗也就肯定的點了點頭,算作是作證了。
“看到了吧。”沈文韜再次得意起來。
沈文武看了看沈香苗,又看了看沈文韜,最后盯著自己手里頭的天蠶土豆看了半天,最后幽幽的說道:“香苗姐也是用心良苦。”
這話一出,沈文韜立刻就跳起腳來了:“香苗姐才不是為了維護我的面子…總之我現在手藝不差,等哪天你去了鎮上,親眼瞧一瞧我是如何做的,你也能心服口服。”
“也好。”沈文武點了點頭:“那便抽空去瞧上一瞧吧。”
沈文武說這話時,臉上猛地浮了一層的笑意,尤其是眼中眉梢的得意,幾乎都要溢了出來。
沈文韜發覺自己上了當:“該不會是你耍了小聰明,哄騙我帶你去鎮上玩吧。”
“哪里有這等事…”沈文武雖是這么說,眼皮卻耷拉了下來,拿碗遮了臉。
瞧著這樣子,怕是默認了。
沈文韜自然不肯繞過他,伸手去撓沈文武胳肢窩底下的癢癢肉。
兩個兄弟立刻鬧做了一團。
沈香苗瞧著笑了半天,這才開了口:“你們先在這里吃著,等下祥和爺爺的車子怕是就過來了,文韜你先裝了東西往鎮上走,等下我在大柳樹村的路口等你們。”
昨兒個沈香苗讓鐵蛋帶了話給蘇先生提及束脩一事,蘇先生便說了今日上午可以去,沈香苗便盤算著先把束脩給交了,再去鎮上。
“成。”沈文韜點頭。
沈香苗便從屋子里拿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連同銀兩一起出了門。
呂氏則是看管著幾個孩子,等他們吃的差不多了,帶到里頭去試她已經縫制好的新衣衫。
沈香苗一路到了蘇家的門口。
旁邊的學堂里,傳來朗朗的讀書之聲,以及先生的講解之聲。
已站在蘇家門口的沈香苗便猶豫了片刻。
盤算著蘇文清既是在學堂里講課,要不要在這里等上片刻。
就這思索的片刻,蘇家的大門“嘎吱”便響了一聲,大門打開,蘇文清便出現在了門后,瞧見沈香苗在外頭,便笑了笑:“沈姑娘到了,我剛要去學堂看一看學生,可巧你來了,先進來說話吧。”
沈香苗隨著蘇文清到了院中葡萄架底下的石桌前坐下,老仆進來送了杯茶。
“蘇先生在此,那學堂里頭剛才講課的人,是…”沈香苗頓感疑惑。
據她所知,蘇文清膝下無子,只有一女,早已嫁人成家,而大槐樹村,應當也并無能擔任的起“先生”二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