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放心吧娘,我一定聽話。”沈文韜笑著應了,把手里的油紙包解開:“我買了些蜜餞回來,給弟弟妹妹吃,本來要給香苗姐一些的,可香苗姐自己也買了一些,就不要我的了。”
“還算你有良心,想著弟弟妹妹。”張氏笑道:“香苗姐不要就不要吧,回頭有了稀罕吃的再送來也成,這次也是虧了你香苗姐提點,不然這籠子怕是砸手里頭里了呢,你以后也得多記著你香苗姐的好,明白么?”
“嗯,放心吧娘,爹娘總說人要知恩圖報,我都記著呢!”沈文韜用力的點頭,拽了拽張氏的衣袖:“娘,咱回家吃飯吧,跑了一上午,肚子都打鼓了。”
“行,回家吃飯。”張氏拍了拍沈文韜的腦袋,沖里頭呂氏:“二嫂,我和文韜回去吃飯了啊。”
呂氏和沈香苗本在屋子里看鐵蛋寫字,聽到動靜后,呂氏走了出去送張氏和沈文韜,沈香苗繼續呆在屋子里看。
鐵蛋在默寫三字經,他剛剛學認字寫字,會寫的不多,寫的也不好,卻是十分認真,坐的端端正正的,一絲不茍、屏氣凝神的握著毛病,一筆一劃的寫。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寫完這么一句,鐵蛋放下了毛病:“姐姐看我寫的怎么樣?”
沈香苗仔細的看了一番,頓筆、提筆處都顯得十分生疏,而且許多字也都看起來有些歪斜,但鐵蛋學寫字時日尚短,能學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不錯了。
“還不錯,比昨天寫的有進步。”沈香苗笑道。
鐵蛋得了夸獎,滿臉都是喜悅:“我會繼續好好練字,好好讀書認字,以后考了功名回來讓姐姐和娘享福。”
“有這個想法是好的,只是讀書算得上這世間最辛苦的事了,又費體力又費腦力,每天都不能停歇,你能堅持嗎?”沈香苗問。
“我不怕,只要能讓姐姐和娘以后享福,再苦再累我都不怕。”鐵蛋握了拳頭,滿臉的剛毅,似下了很大的決心。
“鐵蛋真是乖巧。”沈香苗摸了摸鐵蛋的小腦袋:“這幾日鄰村的教書先生得了風寒,不見外人,等他病好了,我就去問一問能不能收你做學生去學堂里讀書。”
鄰村的教書先生姓蘇,是附近村里有名的老秀才,當初也是十村八店里最年輕的秀才,只因年輕時不慎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治好之后仍然有些跛,不能再繼續參加考試,只好回村子里開了一個小學堂,做起了教書先生。附近村子里的適齡孩童,家境不錯愿意送孩子讀書的,幾乎都往他那送。
所以,沈香苗也盤算著把鐵蛋送過去,即便不能考上什么功名,多讀一些圣賢書,多明一些事理,也是好的。
“好。”鐵蛋再次點了點頭。
呂氏走了進來,看姐弟倆說的高興,問道:“再聊些什么,這么高興?”
“我剛才在和鐵蛋說,等隔壁村子的蘇先生風寒好了,就去問問看能不能把鐵蛋送過去讀書呢。”沈香苗伸頭去瞧院里:“三嬸和文韜走了?沒留下吃晌飯?”
“沒,我本想留他們在這吃飯來著,你三嬸不肯。對了,你三嬸還說今兒個多虧你出主意,蟈蟈籠子才賣的這么好,回頭了還要好好謝謝你呢!”呂氏笑道。
沈香苗抿了抿嘴:“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三嬸也忒客氣了些,今兒個也是文韜機靈會來事,我到覺得這功勞都在文韜一個人身上呢。”
“我也這么說,可你三嬸還是一個勁兒的夸你。”呂氏臉上笑意不斷。
也是,自己家閨女被別人夸,哪個做娘的不高興?
沈香苗也不忍心打斷呂氏的好心情,任憑她絮叨的又夸獎了一番,末了之后才摸了摸肚皮:“娘,我餓了。”
“瞧我,光顧著跟你說話了。”呂氏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做了蒸籠面,熬了綠豆湯,我去給你盛去。”
“我來吧。”沈香苗跟著一起去了灶房。
蒸籠面,是這邊很常見的吃法。
先是做成細細的面條,放在籠上蒸上一刻鐘(期間為防止面坨成一團要翻動兩三次),在蒸面的期間,就可以先做澆上去的菜。一般是豆芽或者豆角,這次呂氏用的是豆角、茄子還有一些豬肉絲。
豆角、茄子、豬肉絲等等在鍋里面炒熟,多放些醬油著色,再多放一些水進去,做成帶湯的菜,等面蒸熟之后倒入炒鍋中,把面、菜、湯攪拌均勻,隨后,再將攪拌均勻的面和菜放在蒸籠上繼續蒸上一盞茶的功夫,就出鍋了。
呂氏手藝不錯,蒸籠面做的咸淡適中,干濕更是合適,吃起來既勁道又不會覺得太干,醬油的量也是把控的剛剛好,面條呈現紅茶一般的色澤,配上綠油油的豆角,分外好看,令人食指大動。
這樣一碗蒸籠面,加上一碗清清涼涼的綠豆湯,一口面一口湯,吃的那叫一個爽快。
呂氏瞧著一雙兒女吃的歡樂,臉上的笑也是一點一點濃了起來:“對了,方才你三嬸來說,今兒個見前幾日的韓管事又來了,還帶著馬車,似乎是來拉人的。”
“哦?那最后結果如何?”沈香苗想起那日的情景,如今沒了氣,反而覺得好笑起來:“莫不是,把沈靜秋給帶走了?”
“靜秋生的最像你大伯娘,連脾氣性子都隨了她大半,你大伯娘最疼的便是她了,怎會把她往火坑里推?我聽你三嬸說,被帶走的是周蘭兒!”呂氏說到這里也是唏噓了一陣子:“蘭兒那丫頭今年有十五歲了,模樣兒也是清清秀秀,平日里看著安安靜靜,見了人也總是笑著喊人,是個好姑娘,可惜了…”
的確是可惜了。
周蘭兒這個人,沈香苗是有印象的,從前似乎還偶爾一起上山采過果子,挖過野菜,長得白白凈凈的,招人喜歡。
“周蘭兒的家里人,竟也同意她往那火坑里跳?”沈香苗挑了眉。
呂氏壓低了聲音:“這事兒你們小輩人不知道,周蘭兒的親娘生她的時候就難產血崩去了,沒兩年,她爹就又再娶了了現在的吳氏,為了怕周蘭兒對吳氏心里有計較就一直沒跟周蘭兒說,周蘭兒也一直以為吳氏就是她親娘。可不是自己肚皮里爬出來,總歸隔著心那,吳氏又是個厲害的,再加上后來有了一兒一女,對周蘭兒就更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