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指揮使的嘴角抽抽了幾下,帶上了一抹譏諷。端郡王才剛剛轉好,就來救駕,他對皇上有這么忠心嗎?再說,端郡王可不像逍遙王有個手握兵權的岳父,又有個賈世子做陪讀,他救駕哪里來的兵權?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就相信了逍遙王的話,現在誰真誰假,誰忠誰奸,誰救駕誰逼宮,不能聽他們說什么,而是要看他們到底做了什么。
見蕭明珠他們繼續在往這邊走,他猶豫了一下,抬手讓屬下把路讓得更寬一些,好方便蕭明珠他們快速通過,自己更是迎了上去,以保護的姿態近身防備。
進殿門時,程公公半躬著腰態度謙卑地閃到了一旁,讓蕭明珠他們進殿,靠得近的人都發現,他的身體是繃得緊緊的,估計稍稍查覺狀況不對,就會立即做出攻擊。
在越過程公公的時候,蕭明珠她聞到了一股極淡卻很熟悉的木香的味道。她忍不住輕吸了一下鼻子,偏頭看了眼程公公,雖然沒能從程公公那得到什么反饋,但她心里大概已有了個底,看來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好一些。
她輕輕捏了下韓允均的手,抬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殿內與往日沒有什么不一樣,兩側點滿了的蠟燭把殿內照得通明。皇上穿戴整齊的獨自坐在龍案后面,左手撐著下巴,右手自然把玩著兩個鵪鶉蛋大小的黑銅珠子,見他們進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神色自然,根本就沒有大病初愈的虛弱樣子。
不過,蕭明珠很清楚這殿內的平靜只是假象。她早就通過008看到過這里面真實的狀況了,兩邊的偏殿和皇上龍椅后頭,甚至頭頂大梁上都潛伏著手持刀槍劍戟的侍衛,相信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沖出來把他們斬殺了。
只是她并沒有在皇上身上感覺到殺氣。
皇上這是…到底有沒有受到控制啊!
“兒臣(兒媳)見過父皇。”韓允均扶著蕭明珠給皇上行禮。
“免了,”皇上的聲音也與平日無異,但表情卻冷漠無比;“這么晚了,你們進宮為了何事?”
韓允均扶蕭明珠站好后,才道;“兒臣擔心父皇,才進來看看。”
“又是擔心朕了?現在看到了,如何?”皇上坐直了身子,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韓允均的態度不變;“父皇無事,兒臣自然就放心了。”
父子兩人仿佛只是在普通的閑聊一般,不過…這氣氛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大氣也不敢出的008忍不住了,貼近緊張得長毛都炸了起來的038,小聲的問道;“你見多識廣,這種是什么狀況?”
“安靜!”038直接用長耳朵把它的嘴給捆了起來。
什么狀況,當然是非常危險的狀況。
皇上這樣平靜,那是因為他有底氣,瞧著這泰陽殿里的狀況,就知道皇上明顯是早早就做了準備;而王爺的平靜,那是因為他在賭皇上對他的信任。
可信任是什么東西,看不見也抓不著,哪怕是普通人家的父子之間,出現這樣的狀況也是奪權吧,何況是皇家。哪怕皇上真是受了白蓮他們的控制,被王爺所救之后,也會忌憚王爺的這種可以一手翻天的真實實力吧。
沒有發現異常嗎?蕭明珠問道。
沒有!008和038異口同聲地道。
不是受了特殊道具的控制,又有木香,那皇上豈不是…
蕭明珠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眨了不眨的盯著皇上看。她的眼神太過于炙熱了,仿佛在把衣服都點燃了一般,皇上有些受不住了,手捂在嘴邊輕咳了兩聲,然后冷眼斜向了韓允鈞。
韓允鈞收到他那冰冷的威脅眼神,不以為然,更不會做什么了,就由著蕭明珠繼續用那種“扒皮”的眼神盯著皇上打量。
皇上的頭頂開始冒青煙了,就在他在忍不住拍案而起的時候,外頭匆匆有人進來稟報:“回皇上,端郡王前來救駕,兵馬已經逼近泰陽殿。”
“這么快?”蕭明珠忍不住道。
韓允鈞在她的胳膊上輕拍了兩下:“沒事的,別害怕。”
蕭明珠沖他翻了個白眼:“我不怕。”她這是興奮的,興奮的,他們下了這么大的餌,魚終于露出水面了。
我…我了個#¥…去&(…)看到這里,038終于反應了過來;王爺和皇上果然狠!
它敢保證,一切都皇上和王爺的算計。
皇上根本就沒有受控制、沒有受控制、沒有受控制!
重要的話說三遍!
可是,明明皇上和王爺根本就沒有聯系過,對峙的那幾次,它也都在場,到底他們是怎么達成一致的?
難道是那…父子連心?
韓允鈞看著她興奮得通紅的小臉,輕嘆著搖了搖頭,抬腳就往皇上面前走,顏指揮使想要上前阻止,程公公一把按在了他的肩頭上,讓他絲毫都動彈不得。他勃然大怒,剛想反抗,只聽到程公公道:“你看皇上。”
顏指揮使順著他的話看向了皇上,見皇上沒有發怒,甚至坐的姿勢都沒變一下,由著韓允鈞靠近,而且眼睛里還透著些少許的笑意。
顏指揮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沒看錯,皇上是真的在笑。
難道…逍遙王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進宮真的只是為了救駕?而且…皇上還是知曉的?
可是,為什么他一點也不知道?
他明明是皇上身邊的頭…不,二號親信吧,率領著黑甲衛成天呆在皇上的身邊,怎么可能連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
而且皇上明明最近的態度是對逍遙王妃非常的忌憚,甚至還遷怒到了逍遙王…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過,他內心咆哮,眼下也不敢露出半分,靜靜地看著韓允鈞走到皇上面前,隨后伸手從旁邊拿了一個空白的圣旨攤在皇上面前,道:“父皇,是不是要準備一下了。”說著,還拿起了旁邊的墨條開始磨墨。
“你這是想要逼朕寫什么,讓位詔書嗎?”皇上嘴里怒罵著,卻非常配合的拿起了旁邊的筆,戳進了他磨好的墨中,然后提起,小聲地威脅道:“朕寫了,你可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