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沒猶豫,就點點頭:“不錯,這兩處交給旁人朕也不放心,那你就接子吧。”實權,人脈,銀子這才是能真正鞏固朝堂上地位的重要關鍵,但離他的位置還差著那么一階。阿鈞只怕是真的認真想過了,分寸才會把握得這么好。
至于蕭懷恩手上有軍權,那沒關系,他信得過蕭懷恩。要不然,他當初也不會把蕭明珠許給阿鈞為正妃了。
“兩處都交于兒臣?”這下,有些出乎韓允鈞的意料了,他的本意是,只接一部,留下一部釣魚的。父皇這是…怕他跑了,還是怕累不死他?
他剛想拒絕,就見殿門口守著的程公公似乎聽門外的人稟報了什么,轉身飛快過來,他馬上閉口不言了。
皇上瞇起眼,問:“外頭出了什么事?”
程公公半彎著腰,道:“皇上,白嬪來了。”
“什么,她回來了?”蕭明珠眼睛亮了。
這是剛剛她打得不夠,又來討打了?正好,她手還癢癢呢,保證讓那白如仙如愿以償。
韓允鈞把蕭明珠有意挽袖子的手按下,輕笑出聲,道:“這來者,可不善!”
那白如仙在明珠手下吃虧不是一次兩次了,剛剛還知道急著避讓,現在卻自己往前湊,若說沒什么圖謀,誰信啊。
皇上擰眉,目光深遂難測,冷笑了幾聲。
此時,008也盡責的把殿外發生的事,都轉給了蕭明珠看。
白蓮這次回來,是被兩個粗壯的老嬤嬤架著,一步一步挪回一為的。只見她披頭散發,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戴,還只穿著件素白的棉布單衣。肩膀頭被木板固定著,另一只手臂上還綁著繃帶,繃帶上還透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她每走一步,都要停頓那么一下下,額頭上還冒的細汗,都要結成那小小的冰霧了。
不過,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她就這樣由兩個嬤嬤架到了殿前,然后跪在了進泰和殿的必經之路上。她以頭貼地,裙擺下面還露出了一雙已經凍得赤紅的小腳,嘴里還反復地說著,是她不好,是她不小心沖撞了自己,特意前來請罪。
蕭明珠的嘴角翹了翹,所以,白嬪這個“受害者”是想用脫簪待罪,來狠狠將自己一軍嗎?
可惜,白蓮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而她也不在意她的這樣的反擊,若是可以,她覺得,自己還能做得再過份一些。
得到宮人新回稟的消息,皇上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把茶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半天沒說話。
“父皇…”蕭明珠眼巴巴地看著他,一臉的躍躍欲試:“不過就是想壞我名聲嘛,那我不如讓她如個愿?”
皇上哭笑不得,伸手指著她:“你認為,她只是來告狀的?”
明珠這次,真是把白如仙給打急眼了,白如仙才會如此迫不急待地想要他一個態度,從而確定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以及重要性,同時,能順便給明珠坐實囂張跋扈的罪名那就更好!
“她不是來告狀,難道真的是來認錯的?”蕭明珠懶得動腦子,扭頭看著韓允鈞,韓允鈞屈拳捂著嘴,低聲的道:“她不是說,她有錯嗎?”偷瞥了眼皇上的表情,他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以比蚊嚶大不了多少的聲音道:“她來是試探父皇的。”
雖說白如仙只是個嬪,從品階上來說,不如明珠的品位高。若是平日對上,她給明珠讓個路,或者明珠言語上譏諷她幾句什么的,哪怕明珠把她給踹下湖之類的沒臉,只要不鬧,旁人也只能私下說說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白嬪這樣大張旗鼓以脫簪待罪的方式把這件事揭開來,這事情就有些不一樣了。
終究白嬪是父皇的女人。
俗話說,這打狗還得看主人!
皇上對這件事,怎么著也得有個態度出來。
要么,偏袒一方,要么,和個稀泥。
這個態度,才是白如仙真正的目的;她怕是要因父皇的態度,來改變她的行事了。
蕭明珠被他一點,這下就真懂了,再次眼巴巴地看著皇上。
皇上被她眼中如火一般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伸手揮了揮:“好好好,你去你去…”
“謝父皇。”蕭明珠起身,小小的歡聲雀躍了一聲,拎著裙擺就匆匆出殿。
看著她的背景,韓允鈞有些緊張,手不自覺的輕敲起桌面上,皇上最是知曉他的這些小動作的,忍不住揀了粒蠶豆子丟了過去:“難不成,你還怕朕會委屈了她?”
若是他的態度變幻得太多,以那白如仙的狡猾,也是不會相信的。
這小子真是關心則亂,連這點都沒看透,還不如蕭明珠那丫頭來得直接利落。
不過也好,這傻小子有了弱點,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也越活越有人味了,不像以前什么也不在意,仿佛隨時都會隨風逝去一般,讓他想到就揪心。
蕭明珠出了殿門,徑直就走到白蓮面前,白蓮聽著腳步聲,心里也緊張了起來,直到那雙漂亮的紅麂皮靴停在了她面前,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是想要重新得到皇上的愛,然后一家團聚,過她夢寐以求的母賢子孝,兒孫滿堂的日子。但是,她也不傻,分得清楚這中間對于她來說,什么最重要。
若是讓她在皇上和景兒中做個選擇,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景兒的。
兒子,在她這不斷不休的壽命中,僅可能只有這一個,保住了這個兒子,她才有血脈傳承。
但男人,只要她愿意,想有多少就能有多少。
何況,她已經認真努力過了,也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一個不以她為重的男人,她也不在意!
現在,是她最后給越郎的最后一個機會,就看他把握不把握得住了。
蕭明珠站了一會兒,見白蓮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白蓮以頭貼地,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哪里逃得過008的搜索,而且,白蓮身上剛剛傳出來的那一絲極淡的殺意,也逃不過她的感知。)
她平靜地問:“你是為剛剛的事來認錯的?那我…原諒你了,也會替你向父皇求情的,起來吧,省得旁人還認為,我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