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喜云哭天搶地,撲在方家娘子身上阻止衙役們再打。
王大人順水推舟,喝問她:“你是愿意替方家娘子受了剩下的五十三板,還是愿意把這五十三板記下,三個月后再持行。”
方喜云猶豫再三,哪怕知道她應下這代替,可以換個孝女的名聲,可是身上的痛提醒著她,再承受五十板的后果,她最后也沒敢張口應下替馬家娘子受板子,哎哎唔唔應下推到了三月后。
王大人也不再廢話,直接讓衙役們把他們都丟出了公堂之外,就宣布了退堂。
“哥,哥…你要緊嗎,我們以后…怎么辦…”馬小妹拖著傷腿爬到馬家和身邊,用力地搖晃著;方喜云抱著馬家娘子倒在另一側,也是哭得淅瀝嘩啦:“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啊…”。
外頭看熱鬧的百姓們,見她們哭得凄涼,卻沒有一個人同情他們,反而是指指點點,說什么的都有,就是沒一句是好話。
馬家和臉色蒼白得似乎透明,他雖然是個身體康健的男子,衙役們也手下留了情,但挨的是一百板而非十板子,他現在腰之下根本就不動,一動簡直是要命一般的疼。
不過,他的心里倒是踏實了。雙腿還有痛感那就表示還有恢復的可能性,可見王大人并沒有想要廢了他的意思。看來,他識相的如實相告那些事,最終還是給他們兄妹換來了一線生機。至于王大人革了他的功名,他也不恨,誣告肅郡王的罪名坐實之后,哪怕他才高八斗,想要再入朝為官,幾乎是不可能了。
眼下,他滿心的只有對那幕后黑手的恨意。
稍稍緩了一口氣后,他讓馬小妹幫著他撐起身子,虛弱的對四周看鬧的人道:“哪位好心人…幫我兄妹一把…他日,我一定…結草銜環報答…”
圍觀的人聽了他這話,嗤笑聲居多,根本就沒有上前的意思。實在有人于心不忍瞧不過去,想要上前,還被知內情的人拽住,講述了一番厲害關系。
馬家和也不急,讓馬小妹把他挪到街邊,直接就躺在了地上,不再做聲。
他在等,也是在賭最后一把。
那些人把他們兄妹坑進了大理寺,見他們活著出來,就不想再利用一把了?
馬喜云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她自己連站起來都困難,更別提把她娘給背回去了。她狠了狠心,也學著馬家和的樣子,低聲哀求路邊看熱鬧的人:“哪位大伯大叔幫幫忙,小女子一定念你們的大恩大德。”
說了兩句,也沒有人答理她,她猶豫了一下,干脆改口道:“若有人幫我往肅郡王府送個信,我會重謝的。”
以前她是不愿意的,但現在她別無選擇。她娘傷成這個樣子,想要恢復如初不留后患,不僅需要大筆銀子,還需要許多的名貴藥材。
為了娘,她沒有什么不能妥協的。
她這話,引來了更多的嗤笑聲,有人罵她不知廉恥,以為她做了這些事后,肅郡王還愿意要她?但也有人動了心,偷偷前往王府送信。
遠處酒樓上,韓允昭聽了派出去的侍衛回報,砸了手里的酒杯。他心里那個恨啊,她以為,她只要向自己低低頭,自己就得歡歡喜喜的前事不究,還把她迎回王府?到底是什么,給了她這些信心和勇氣。
別說自從來就沒有看上過她,只是想將計就計一把;就算看上了,出了這些事,他也不能要她了。
他看了眼旁邊的烏金,不開心的問:“二哥真要我把人接回去?”
那不是惡心他嗎?
烏金搖頭道:“王爺的原話是,您招的禍,您來解決。至于其它的,王爺沒吩咐。”他不敢假傳王爺的命令。
韓允昭眼睛微瞇,閃過了一絲狠厲:“富長,把她丟出京都去。”
富長領命,馬上去了。
當富長出現的時候,方素云是喜極而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什么也沒有問就帶著方家娘子一起跟著富長上了馬車。
隨后,又來了一個年輕的學子,頂著眾人的議論,把馬家和兄妹也給接走了。
蕭明珠一口茶,直接噴了報信的小冬子一身,都顧不上擦嘴角的茶漬,迫不急待的問:“小五真的把方家母女直接丟在她們住處的門口,還讓人說了那番話?”
韓允鈞接過知春手上的帕子,替她擦拭干凈嘴角,“你何必這么驚訝,嗆著自己可就不好了。”他也不忘瞪了小冬子一眼:“還有沒有些眼力勁兒了。”
小冬子忙連彎腰認錯:“是是是,是奴才不好。”這不是王妃催得急,已經問他不下十回了,他一接到消息,就進來稟報了,哪里會想到王妃會激動成這個樣子。早知道,他就等王妃把茶水咽下再說了。
“哎哎…”蕭明珠拍著韓允鈞的手,急著問:“那個…那個…就這樣了?”
韓允鈞輕笑了起來;“不然還怎么樣,把人接回王府去?若阿昭真這么做了,只怕他也就真成京都的新一輪笑柄了。”不過要是沒他的話,只怕阿昭根本就不會派人去管那方喜云的事兒。
“現在這樣倒好,最后的舉手之勞做了,他也算仁之義盡,旁人也說不得他如何。日后,旁人想再拿方喜云做他的文章,也就無從下手了。”
只是,那方喜云一下子從天上,摔到地下,心里就該不平衡了,但他要的就是這樣個結果。
阿昭的頭腦看來還是非常清楚的,沒有被氣暈,他稍稍提醒一下,還是做得非常漂亮的。
蕭明珠“哦”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改口問:“那馬家是怎么回事?”
“那個書生,也是我安排的,以前與馬家和也有過幾面之緣,算得上是熟識的。”韓允鈞也不瞞她:“不急,放網總得有些耐心才好。”
他早早吩咐了,若是一刻鐘也沒有人出現去向馬家和示好,就讓下面的人行事,讓那些狐貍們打個眼兒,也放松些警惕。
派出去的那個書生,是他手下明面上的人,家世清白,查三代也查不到與他有半點關系,讓那人出面正好攪亂一些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