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霜進了花廳就哭:“伯祖母…”真正的泣不成聲。
蕭清霜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她是真怕。
子嗣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她從大姐身上就看得到。大姐生小外甥女的時候難產,雖然說最后母女平安,但大夫說三年不易有孕,大姐的婆婆就開始張羅著替大姐夫納妾了。要不然,母親也不至于挖空心思,想著讓三姐姐過去給大姐夫做妾,搶先生了長子,好抱在大姐姐膝下。她要是連生都不能生,等待她的日子將會如何,她想也不敢想。
蕭明珠也等不下去了,偏頭以目光詢問盧老夫人。
盧老夫人這次沒阻止她,遂領著她一塊兒進了花廳。
終究以蕭明珠現在的這個年歲,能忍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錯了,不能再過于強求。
聽到腳步聲,蕭清霜的哭聲嘎然而止,老族長夫人停下了想要進一步的說釋,不約而同的望向門望了過來。她們看到蕭明珠扶著的盧老夫人后,都怔住了。
老族長夫人瞧著面前熟悉的老夫人,遲疑地道:“盧大夫人?”
她還認為,許氏都斷了與盧大夫人的往來。真沒想到,她會在將軍府里碰上盧大夫人。
盧老夫人只沖她點了點頭,輕描淡寫:“有些年沒見了,你也成老太太了吧。”
老族長夫人有些訕訕,她明白這話中的意思。眼前的人不再是盧府的長房夫人,而是盧家的老太君、賢妃的親娘、五皇子的外祖母了。當年的她都能助許氏逼得蕭家不得不退讓一二,何況現在的蕭家早就不在是當年大哥手中的樣子了,而盧大人都成了次輔,早就不是蕭家愿意得罪的人物了。
蕭明珠面帶微笑上前行沖老族長夫人了個福禮:“明珠見二叔祖母。”又沖蕭清荷她們欠了欠身,“明珠見過兩位堂姐。”
許老夫人起身,讓盧老夫人與自己同坐獅頭虎足精品榻,蕭明珠很知趣的走到許老夫人身后站定。
盧老夫人坐定,不忘替蕭明珠說話:“我是讓她陪我過來的,你別怪她。”言語之間的呵護之情絲毫不掩飾。
老族長夫人眼睛一瞇,難道盧老夫人有意插手蕭明珠的親事?怪不得許氏對她的提議愛搭不理的。
許老夫人瞥了蕭明珠一眼,蕭明珠調皮地眨了眨眼:“我來是想與祖母福禍與共的。”
蕭清霜見許老夫人她們聊得愉快,根本就沒有人在意她,不由得心里怨氣叢生,她不敢自己陡然插話,只能憤怒的遞眼神給蕭清荷。
蕭清荷實在是沒辦法,只得趁許老夫人和盧老夫人說話的空隙,沖蕭明珠笑道:“前兒得了信,說七妹妹病倒了,姐姐擔心不已,但因要照顧你五姐姐,無法分身過來探望,還望七妹妹不要見怪才好。”
蕭清霜趁機也驚訝地道:“七妹妹也病了,現在可曾好些了?”
蕭明珠差點沒吐,這兩人真厲害,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不知的人,還認為她們三堂姐妹的感覺有多好呢。
老族長夫人笑道:“瞧瞧,這自家姐妹就是親近,彼此可掛念著呢。”
蕭清荷低了頭,蕭明珠也腆靦地笑了笑。
老族長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趁熱打鐵道:“大嫂,你就瞧在她們姐妹的這份情誼上,照顧下五姐兒,就留五姐兒在府上休養一段時日。”
盧老夫人聞聲,道:“咦,為什么五姑娘要留在將軍府里休養,難不成候府連個姑娘家也供養不起了?”這話有些重,要是傳出去,外人還不都認定候府是個空架子了。
蕭明霜也知道這話不妥,要是傳到祖母祖父的耳中,寧可將她送到莊子上,也不愿意她過府來丟人現眼。她只能一個勁又使眼色給蕭清荷。
蕭清荷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道:“五妹妹久病不愈,母親才想借用七妹妹的丫頭,事后想想,也覺著這樣不妥當。五妹妹才會避開長輩,不顧一切的跑過來求伯祖母。伯祖母能否念在五妹妹年幼害怕的份上,容許五妹妹暫時在將軍府里借住幾日,由七妹妹的丫頭熬藥,替五妹妹調理調理身子。母親和五妹妹日后必定會不忘伯祖母的恩情。”
蕭明珠后背發寒,敢情蕭清霜和蕭清荷打的主意就是要入住將軍府,混到她的身邊來。
黃鼠狼上門,哪來的好事!
她瞧著門外的知春沖她打了個手勢,知道江太醫已經來了,嘴角泛上了一絲隱匿的微笑,終于到時候了。
“我瞧著這是個好主意。大嫂,你認為如何?”老族長夫人道。
許老夫人皺眉剛想說話,蕭明珠倒是搶先說了:“萬萬不可。”
“七姐兒…”老族長夫人有些得意地瞥了眼許老夫人。大嫂要強了一輩子,結果有這么個上不了臺面的孫女兒。
蕭明珠瞧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不急不忙地道:“到底是哪個庸醫出的這種惡毒主意?方子哪是你想用就能隨便用的,五堂姐要是在將軍府里有個好歹,那我們可是有嘴也說不清楚的。上次我就想與大伯母說清楚,結果大伯母根本就不聽我的分辨,反而怪我小氣將我訓斥了一頓。”說到這,蕭明珠小心翼翼的偷看許老夫人的臉色。
許老夫人查覺到了她的不安,回想起那天懟走王夫人后,明姐兒確實是想對她說什么來著,被在氣頭上的她給打斷了。只怕,明姐兒就是想與她說這個吧。她和藹的沖蕭明珠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她不是故意隱瞞的,蕭明珠這才放下心來。
老族長夫人也留意到了她們祖孫的這個小動作,只認為她們祖孫是在相互串通,不想給候府好處,才故意危言聳聽的。她遂挑眉質問:“七姐兒,你該不是故意欺騙我們吧,誰不知道你手中的調理方子是老神醫所開的。”
“方子是老神醫所開的沒錯,但這看病得講究對癥下藥。”蕭明珠一點也不畏懼老族長夫人,直言。
盧老夫人這下想通透了:“照這樣來說,這張方子對五姑娘是不對癥?”
“對啊。”蕭明珠很認真:“不同的人,身體狀況不一樣,哪能使用同一樣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