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自己決定。要錢我們離婚,我也不能幫你瞞著兒子、閨女這筆錢的來路,他們知道了會是個什么反應就得看你的運氣了,總之以后你自個好自為之;不要錢,就按我剛剛說的那樣,以后老老實實的每天到我這領錢買菜?”顧五拋出去個選擇題叫陳素香自己選。
“......”陳素香死盯著顧五手里拿著的錢空前的糾結起來。
“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決定了就再沒有后悔藥吃。要錢,這些錢也夠你出去買個小房子自己住著了,但是恐怕以后你再想叫你兒子和閨女認你就難了。不過沒事,你這人除了跟錢親之外還能跟誰親呢?為了這些錢你不就連你口口聲聲說跟命一樣的兩個兒子都要坑一把,呵呵,所以就算以后你兒子不肯認你了也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活該。”
顧五難得的對陳素香說了這么一大段的話,他說話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可是一個字一個的卻跟用釘子敲在陳素香的心頭一樣,叫她怎么也下不了決心說出“要錢”兩個字。
顧五也不再催促她了,手里的錢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手掌心里拍著。
“......這,錢,我,我,不要了。”
陳素香咽著口水艱難的把視線從顧五的手里挪開,吐出這句話的同時就跟全身的肉都被人割了似的,簡直生不如死。
“想好了?”顧五的語氣里帶了幾分戲謔,“在我這可是不興后悔的,以后如果你要是要后悔你照樣是一分錢也別想拿到手的自己出去,到時候可就是真的什么也沒有了。”
“想好了。”陳素香簡直是咬牙切齒了。就是叫她帶著錢離婚又如何,如今不是早幾年她還年輕貌美那會兒,她還能重新找個男人帶她走。這些錢真說起來大多都是她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身上摳下來的,到時候她前腳出了這個門,后腳她兩個兒子就不能善罷甘休,都等不到她買房子錢就會被拿走,女兒她也再哄不住......到了那會兒她才會是真正的人財兩空,要到大街上當乞丐婆子去了?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把還剩下的錢都拿出來吧。”顧五淡淡的道。
“不是都已經被你找到了,哪里還有?”陳素香哆嗦,整個人都更加不好了。
“看來你還是要錢啊?”
“我,我去給你拿。”陳素香大哭起來,這死老頭子怎么這么精明就連自己最后藏著的那一筆錢都不肯放過?她一邊哭一邊走出屋子朝著樓上走去,顧五自然跟著,看她上了樓進了最小的那間小屋從床板底下取出來一塊舊布包。
“沒有了,都在這里了。”陳素香捏著那塊舊布包,死活舍不得松開,感覺當年她爹媽死的時候她都沒這么絕望也沒哭這么慘過,她捏著布包忍不住哀求顧五,“你好歹也給我留一點吧。”
“拿來。”顧五伸手。
陳素香沒法只得恨恨的把舊布包遞過去,顧五打開一清點赫然又是零散的五百塊錢。他想了想數出來其中的一百連同舊布一起遞回去:“這些給你,免得你再說我太吝嗇了。”
可不就是吝嗇?六千多塊啊最后就還回來這一百還說不吝嗇......
陳素香哭喪著臉接過來,心里的苦都沒處訴,這日子沒盼頭了。她眼睜睜的看著顧五把屬于自己的錢全部收入衣兜口袋里,沒精打采的拖著腳步跟著回正屋,一下子老了十歲的感覺。
“我已經答應張家了,等老大一出院就叫兩人去辦離婚證,鄉下的那兩間房子既然你已經自作主張‘賣’給了暖暖她媽那也就是人家的了。其余的林林種種加起來再給個五百塊錢的補償,張家人也答應了以后大家橋歸橋路歸路,只要你不再帶著孩子上門去搗亂他們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
再給張家五百塊錢是顧五看見陳素香藏的這些錢臨時起意的。本來他以為自己給出去的已經夠多了,可是一看見這一大筆錢他又聯想到這些年張敏珍被自家這個老婆子和大兒子苛待的情形,心里免不了愧疚更深了。唉,一個女人還要帶著一個孩子,日子想必是會很艱難的。他能多補償她們母女一些就多補償一些吧。再,這筆錢也算是為了那些東西打掩護的。
“你答應了給他們房子還加上五百塊錢?”陳素香驚呼,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張家的人怎么那么貪心,要了房子還要錢,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行,給了她們房子就是了,錢肯定不能給他們......”反正梨花村的房子也是破房子了,給就給了,可是給錢,還是五百塊錢,即使如今錢到了顧五手里,可是在陳素香心里以后只要顧五這個老不死的死了這些好歹還是她的,于是她的心又疼了跳著腳的不愿意。
簡直不知所謂。
顧五看陳素香跳腳叫喧只覺得可氣又可笑,她怎么就看不明白自己這就是告訴她一聲可不是要聽她拿主意的呢?虧得她還真把自己當一盤菜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張家人答應放過老大一碼,老大就該要去蹲監牢了?”顧五看陳素香跳夠了冷冷的問道。
啥,又是坐監牢?
陳素香不鬧騰了,傻傻的看顧五,“我兒子憑什么要去坐監牢?”
“憑什么?”
顧五冷哼一聲:“就憑著他干的那丟人的事情,還生下來了兩個小的被人捏著證據。人家張家和林家就能告他個‘流氓罪’。流氓罪你總知道吧,前些年因為這個罪槍斃了多少人你都忘記了不成?”
“那怎么辦,怎么辦?你想想辦法我們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老大被抓走了吧?”
陳素香一被提醒才恍然記起來還有一樁罪叫‘流氓罪’,同時想起來也就是前些年她還跟人一起去湊過熱鬧圍觀過那些被繩子捆著手,一串串拉走的犯人。聽說除了倒霉被槍斃的人之外,其他大多數人聽說都被流放去了很遠的地方,那里天寒地凍還啥吃的都沒有,每天還得開荒種地,許多人據說才到了那里沒多久就因為不適應倒下了,再也沒回來。
她打了個哆嗦,不行,她說什么也不能叫她大兒子被抓走,就他那身子板,又是個沒吃過苦的,到時候去了恐怕就是有去無回的命。
“現在怕了?”顧五哼一聲,“如果不是你慣著孩子,他能這樣無法無天?”
“現在還說這個有什么用?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陳素香急的哭了。
“幸好這罪名是民不告官不究的,所以只要張家和林家不追究就沒事。”顧五看陳素香著急的樣子,覺得自己看不明白她,坑兒子的是她,如今替兒子著急的樣子卻也不象是裝的......
他擰眉暗道,死要錢,說到底這老婆子最在乎的恐怕還是她自己。
“張家那邊只求順順當當的離婚,看在老大是暖暖的親爹的份上這事就算是揭過了。至于潑了老大一臉硫酸的那個林棟,如今已經被警察抓進去了。他雖然是鐵定要坐牢的,但是如果他家里人能幫著爭取到老大的諒解,也是能少判幾年刑的。所以我估摸著就在這兩天林家的人就能找上咱們家的門來。到時候你要是真想著老大好就多想想到底什么話是該說的,什么話是不該說的。這些話你到時候也跟老大說清楚,到底該怎么辦我想他也是心里有數的。”
“......”
陳素香沉默了一會,很是糾結的道:“張家那邊大不了以后我不去鬧了。只是,只是林家那邊,咱們還能找他們賠醫藥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