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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算計

  周圍心頭一凜,立刻回身拱手道:“多謝首輔大人提醒,下官記住了。”

  心里卻暗自警醒,孫長玉這還是對他和周家不放心啊,所以才會借由他出席莊賢婚禮一時,敲打警告他認清立場,不可三心二意。

  孫長玉見周圍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多言,點點頭,吩咐孫秉直送周圍出府。

  畢竟,周丘是他看重的孫女婿,也是將來重點培植的對象,他不想把和周家的關系鬧得太僵。

  而同一時間,韓府前廳內亦是氣氛沉沉。

  韓遷寒著一張臉,雙唇緊抿,盯著韓彥不說話。

  韓彥臉上滿是歉疚,但是態度卻很堅定,絕不退讓。

  韓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一陣頭大。

  自己這個弟弟,做事情向來是天馬行空,敢為常人所不敢為、不能為,性子跳脫不羈,簡直就是韓家的異類,唯一像韓家人的地方,大約就是和父親如出一轍的固執了。

  眼見著韓遷和韓彥相持不下,韓端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勸解道:“父親您且消消氣,彥弟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圣上,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他…”

  話還沒有說話,就被韓遷怒氣沖沖地打斷了。

  “他為了圣上,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就可以斷我韓家的根基嗎?!”韓遷氣憤之下,脫口而出。

  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而且也不太合適——皇權面前,哪里還有什么“自己家的”。甚至這話也不是韓遷的本意,只是人情急之下哪里還管得了這么多。

  韓彥作為活了兩世的人,深知父親忠君愛國的品行,當然明白韓遷這話乃是氣急之語,當不得真,是以也未辯駁,只是拱手歉然道:“父親且聽兒子解釋,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孫家一再擴充自己的勢力,孫長玉更是不知饜足,兒子如何會助長他人威勢,為圣上和大周留下這么大的隱患呢?”

  韓端也連忙附和勸說道:“彥弟說的對,別人不了解,父親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彥弟比誰都希望抑制孫家的勢力,以免君權旁落。”

  這話雖然有些大不敬,但卻是事實,若不是有韓家在朝中力爭,朝廷的政令幾乎全都可以由孫長玉一人發出了。只怕到時候天下人只知道有內閣首輔孫長玉,而不知有康平帝劉劭。

  韓遷發過一通怒火,心情也略略平復下來,此時聽得韓端這么說,人也冷靜了下來,沉思片刻,瞪眼看向韓彥,沉聲道:“你且說來聽聽。”

  韓彥上前,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前段時日我不在京中,孫長玉自以為朝堂無人敢跟他當面嗆聲,便趁機將自己的人安插在六部各處,其中之一,便是將周丘安排到工部。

  “周丘此人我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也多少有些了解。此人文采斐然、品行端正,于民生政事也多都頗有見解。但是鑄造之事,卻并非周丘之所長。

  “孫長玉如此刻意安排,其用意十分明顯。

  “之前因為我們率先出手,再加上他在抵御瓦剌一事上猶豫不決,失去了先機,孫家未能在鷂子嶺掘鐵鑄兵一事中占據主動權。

  “眼下孫長玉動用關系,如此用心地安排周丘的職事,顯然是在打鷂子嶺掘鐵鑄兵一事的主意。

  “隕鐵神兵,事關重大,若是能夠參與到此事中來,甚至占據主動權,孫家的獲利將豐厚到無法準確估計。

  “周丘作為孫長玉嫡親的孫女婿,與孫家關系密切,由他去做這件事情,孫長玉才能放心。”

  韓端聽罷,皺眉嘆道:“看來,孫長玉這是已經防著謝之儀了。”

  韓遷聞言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那個老匹夫,狡詐多思,又何曾真正信任過誰?只怕就連孫秉直這個嫡長子,都少不得被他懷疑。

  “更別提謝之儀之前在對戰瓦剌一事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最終還借機上位了。孫長玉沒有當即跟他鬧翻,已經算是客氣隱忍的了。”

  韓端和韓彥聞言深以為然。

  “所以,這也正是我們的機會。”韓彥眉間沉沉,眼中精光爍爍,“謝之儀此人在野心和反復這兩個方面,倒是和孫長玉如出一轍。我們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讓孫長玉因一時的得意而失于防范,最終落得個雞飛蛋打的結局。”

  謝之儀當初之所以投效孫長玉,不過是想要借著孫長玉和孫家的勢力,以獲升遷罷了。可是現在孫長玉非但沒有怎么幫助過謝之儀,反而已經開始著壓謝之儀了,謝之儀得聞之后,難道就不會心生不悅,進而奮起反抗嗎?

  鷂子嶺的隕鐵在孫長玉眼里是一筆不可估量的巨財不假,可是在謝之儀的眼中,那也同樣是他青云直上的捷徑,孫長玉想要等謝之儀努力耕耘之后,再趁機派周丘去摘桃,那也得看謝之儀同意不同意。

  為他人做嫁衣裳,可不是謝之儀的風格,哪怕現在的謝之儀還未曾被官場沾染太深,依舊還保有讀書人的風骨與原則。

  韓遷聞言目露沉思,覺得韓彥說的也有道理。

  韓彥見狀,不由地長松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才松到一半,就聽得韓遷沒有好氣地笑罵道:“好啊你小子啊!真是長本事啊,竟然連為父都敢糊弄了!”

  見韓遷看穿了他的意圖,韓彥又是賠罪又是尷尬地笑著拱手致歉。

  倒是一旁的韓端一臉茫然,絲毫不明白這父子倆在打什么啞謎。

  正在迷惑之間,就聽得韓遷笑罵道:“好一招聲東擊西、避重就輕,你難道忘了你的兵法是跟誰學的了?”

  見韓遷不似真的發怒,韓彥立刻乖巧地拱手討饒:“兒子班門弄斧,自不量力,還請父親指教。”

  韓遷瞪了他一眼,笑罵道:“指教可不敢當,誰敢指教太傅大人?”

  韓彥自然是連連賣乖賠罪。

  一旁的韓端苦思片刻,恍然大悟。

  韓彥方才說了這么多,條分縷析、鞭辟入里,可是完全和此次為了常平倉一事而或可能割讓部分利益給孫家完全沒有關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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