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已經落在了遠山下頭,暮色沉沉壓過來。
玉珩只一眼,又漫不經心的將目光轉到了別處去,像不經意轉眼瞧了一圈的風景一樣,便動手在火架上翻烤起那野雞。
直到昨日為止,自己與寧慕畫的人都沒有再見道佟氏出過安王府,自己和季云流若與佟氏有何交集,也便是這幾日的狩獵之時,他自要靜觀其變,不可打草驚蛇。
也不知,玉琳這次又是一個怎么作死法,會不會一次作死了自己。
穆王坐在凳上翻烤野雞,穆王妃在一旁單手托腮瞧著他。
他堪堪從佟氏那兒收回眼,得了一旁季云流的“嗯哼”一聲,那聲“嗯哼”意味深長,讓七皇子眼皮一跳,險些栽到前頭的火坑中把自己烤熟了。
他抬眼瞧自個兒的愛妃目光幽幽盯著自己,探頭壓低聲音,理直氣壯又帶了委屈地解釋道:“愛妃,你看見了,是那什么佟氏腦子進水了…本王被這樣得了失心瘋一樣的人盯著,亦是很頭疼的…”
這人賣起萌來,真是誰也擋不住。
“嗯,”季云流笑盈盈收了桌上手,伸到玉珩的兩邊太陽穴上,“妾身瞧見王爺您的難處了,來,妾身給王爺您揉揉…”
夜幕降下來,這會兒除了中央的篝火與眾人旁邊的小火架,宮燈都未點起。
季云流的廣袖擋了擋外頭視線,玉珩瞧著近在咫尺、嬌艷欲滴的唇,不禁用自己的嘴碰了上去。
佟氏沒想過七皇子會發現自己在看他,那一眼望來,雖只有瞬息之間,佟氏亦感覺到穆王眼中的不悅。
她徒然被這一眼驚醒,慌亂的收回目光,手一撞,不小心打翻了前頭的那一杯羊奶加茶。
玉琤就坐佟氏邊上,看那杯奶茶翻滾而來,扯著自己袍子跳起來:“你在想什么呢!怎地這么的不小心!”
“王爺,妾身、妾身幫您擦一擦…”佟氏通紅著臉頰,抓起帕子替安王擦拭。
自從知曉那對自己下毒的素微是死在馨園、死在佟氏手中之后,玉琤便再也沒有踏入過馨園,這會兒見前頭美人如玉的面頰染上了紅霞,玉琤一時間心下酥酥麻麻,癡艷了半響。
“佟氏,你不必擦了…走,你陪本王去帳中再換上一件便是了。”說著,站起來,帶上佟氏的打算往后頭的帳篷而去。
不過,這一轉身,又瞧見了前頭臉與臉貼在一起的穆王與穆王妃。
安王重重“咳”了一聲,見季云流輕輕推開玉珩,于是大步流星過去,一拍玉珩肩膀:“七哥兒,你們新婚燕爾,這般膩的緊也無可厚非,只是,哎,有這么多人瞧著呢,你怎么都該收斂一下罷,等晚些,或者,嗯,回帳中再…啊哈!”
玉珩與季云流不過只是碰了碰唇而已,那些什么纏綿悱惻的閨房之樂壓根不可能在這里使出來,他聽安王如此訓叨,站起來,同季云流一道略行了個禮。
他一眼瞥過跟在玉琤后頭的佟氏,目光落在玉琤面上,笑了:“大哥教訓的是,這種樂趣之事,自是要回帳中才好。”
玉琤哈哈一笑,再拍玉七肩膀,“懂我者,七哥兒也!”而后急切的帶著佟氏往自己帳中走了。
季云流瞧著離去的兩人,尤其是佟氏最后的臉色,朝玉珩伏耳輕道:“七爺,佟大娘子臉都白了…”好腹黑,真的腹黑,僅僅一句話就讓暗戀自己的對象死白了臉。
玉珩伸手捏了捏季云流手心,同樣伏耳輕道:“愛妃,本王也想與你一道回帳換衣裳…”
季云流:…
少年郎,真講,你以前的人設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什么改變了你?讓你變得如此奔放不羈!
不過一會兒,宮燈被點起來,中央的整頭鹿已經被烤熟,皇帝讓御廚分配給一圈坐的各個皇子大臣,而后,侍衛抬走了烤架,御林軍開始列隊操練展示給眾人欣賞。
這些操練自然也不是平日里他們所訓練的項目,說白了,就把軍中的操練融于鼓樂卿聲只中王公大臣們欣賞見識一番而已。
頭一個節目是眾多侍衛組成的大型戰舞,這舞蹈里,領頭的人竟然是寧慕畫。
寧世子一身四品的侍衛服,腰佩長刀,動作嫻熟又充滿力量,他跳起這樣力量型的舞來,讓在場的一些文官都拍手叫好。
安王與佟側妃從在第二支舞蹈結束后才出的帳篷,佟氏從帳篷中出來時,臉色更白了,垂著頭,小鳥依人的跟著安王,那身形似乎秋風吹來,就能隨飛走了一般,倒是安王,滿面春風的帶著蘇氏與佟氏向皇帝敬了酒。
晚上的一場戰舞,讓文官武官全數對明日的狩獵蠢蠢欲動。
堂堂男兒郎,誰不想策馬縱橫沙場!
安王府的副帳內,佟氏坐在毛皮鋪上的床榻中,愣愣望著手中的紙條出神,一旁替景王送信過來的李嬤嬤瞧著她癡愣模樣,不禁開口道:“王爺說了,要辦的事兒王爺已經在紙上寫得清楚明白,佟夫人若是想成心中所想的事兒,那就與我們家王爺合作…王爺說,這事兒讓佟夫人您摻進來,原也是您的榮幸!”
佟氏緊握著手中的紙,抬起頭,恍然笑了一聲:“竟是我的榮幸…”
李嬤嬤又道:“夫人,老奴有句話也想勸您一勸,夫人切不可因自己下不來手,就讓自己失去了日后的大好日子吶!夫人,老奴在安王府也是老人了,這么多年看著過來的,夫人恕老奴說句不好聽的,上一次的素微之事,您覺得您日后在安王府如此下去還有好日子過嗎!還有安王,真的是您的良人嗎?夫人,您說,總歸,這也是一次機會不是?!”
佟氏抖著手。
這是什么機會!
玉琳是玉琤的親弟弟,他竟然要自己明日引了玉琤出去…這一去,只怕玉琤就是兇多吉少的命了!
只是想起剛才在帳中,玉琤對自己做的那種事情…她又忍不住想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