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以現代算來等于六小時,三個時辰畫的道符不能說能繞地球兩圈,繞木水盆一圈總是沒有問題的。
季云流手執道符口中默念咒語,一邊將手上道符一張一張貼在木盆之上。
秦二娘子站在一旁膽戰心驚的瞧著。
世間道法之事匪夷所思,她從小到大也沒有瞧秦羽人露過一手,這會兒站在西花廳中,炎炎夏日都有讓她陰風陣陣的感覺。
若不是季云流說寧慕畫還好好活著,她都以為季云流這是打算在地府請魂魄歸位了。
季云流繞了桌子一圈,把木盆也貼了一圈。
“今請山神五道路將軍、當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季云流貼好道符,講適才畫的最長的道符直接扔了一張進水盆之中,“收回附體、筑起精神…”
朱砂在水中花開,一圈一圈,似乎是小石頭若于水面之中一樣,漾開漣漪。
“將頭發拿來。”季云流一手執道符,一手伸出來,攤開掌心。
秦千落不敢怠慢,連忙把寧慕畫的頭發送到季云流手上。
“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季云流將頭發用道指黏在了道符上,同樣扔進了水盆之中。
這頭發落于水盆里,一圈一圈的漣漪泛的更快了,越來越快的速度下,似乎里頭有魚兒在里面翻躍一樣。
“寧慕畫,寧慕畫…”季云流伸出道指在水盆上做法,“你在哪里,你在如今身在哪里?”
江夏郡本是民殷地沃的一處地方,可至今年入春后,雨水就稀少無比,到了夏季,更是炎熱非常。
春季時百姓還能挑著水去地里灌溉,到了夏季,卻連自家中的飲水都成了大問題。
如此一來,百姓都不能再去田中灌溉農田,然而這樣的天災之中,又出現了一種疾病讓百姓措手不及,這病能讓人與人相互傳染,一旦有人受了風寒之氣,那家的全家竟然都不能限免。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何事會是一個頭,百姓左右無法之下,紛紛都去道觀中磕頭求神仙。
大昭雖舉國信道,但道觀奉的卻各有不一。
在江夏郡,百姓所信的便非是三清,而是一個為清虛真人的仙人。
這仙人被當地百姓用金身塑造,供奉在江夏郡的紫陽道觀中,這天宮冊中聞所未聞的仙人還收了一個弟子,正是紫陽觀中的現任掌門,虛空真人。
平時清香繚繞,香火鼎盛的紫陽觀在四月開始不下雨之后,參拜的人就更多了。
虛空真人的道符一紙難求,當地富人要供奉上大把的銀子才能得虛空真人的一張道符。
寧慕畫帶著侍衛,一路策馬奔騰,路上都是喬裝打扮隱姓埋名,到了江夏郡附近的鄰郡時,才發覺這江夏郡通往連郡的只有一條山道!
這山道外頭有縣衙的人持刀把守,那捕快見了寧慕畫,手持大刀粗生粗氣問道:“來江夏作甚么?”
“探親。”侍從單賢答。
“探哪家?”
這事兒寧慕畫已經做了周全準備,于是道:“仙家村的柳家。”
捕快想了想,轉首詢問了一聲同伴,同伴拉開那木質的鹿砦,朝他們叫喚道:“進去罷。”
寧慕畫拉著馬往前走,走了近百米遠,聽得適才的幾名捕快在笑談:
“現在還來探親,真是不知死活。”
“進去了還能出得來嗎?”
“管他呢,咱們做好自個兒的事便好了。”
“少爺,”單賢顯然也聽到了后頭的對話,他瞧了瞧四周,低聲道,“這兒一路行來,好像都沒有百姓出山。”
天氣炎熱,他們在鄰郡查探時,有些商家都說江夏的商貨已經延誤多時,卻從未送過來,這事兒十分蹊蹺。
“嗯,”寧慕畫翻身騎上馬,“咱們到里頭去瞧一瞧。”
兩人一路駕馬而去,起先還好,放眼過去皆是滿山枯草而已,到了一戶小村中,家家戶戶排隊在村中唯一的一口井中打水。
有部分村民正在尋另一處往下挖水井…
這樣的景象在鄰郡早已見過,兩人沒有多加逗留,一路在往前去,越到中心,卻看見越來越多的人家大門上貼著黃紙,這道符一般貧苦人家反而沒有,只有高門大戶的人家才貼。
一天經過了多戶的村落,都是如此,夜幕來臨,寧慕畫帶著單賢入住在一家無人的客棧里頭。
這兒因天氣炎熱,莊稼枯死,來往的人都斷絕了,如今有兩個客人進店,被店小二熱情的迎接進來,上菜時小二得知寧慕畫兩人還要往仙家村去,大驚的阻止道:“兩位相公有所不知,這仙家村如今是無論如何都去不得了。”
“為何去不得了?”單賢發問。
小二:“那兒有病,村中不少人都得病了,只要那生病的對你呼口氣,都要生病!如今知府大人把仙家村都封掉了,在那兒,只讓進不讓出呢!”
單賢看寧慕畫。
寧慕畫做吃驚不解狀道:“仙家村的村民得了何種病?既然有這病例,為何知府大人不去上書稟告朝廷,而是直接封鎖了出路?”
小二天天蹲在門口等雨也是閑的牙疼了,這會兒有個說話的人,跟倒豆子一樣,把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吐了出來:“相公,我一瞧您就是讀書人,且是那些京中來的大戶人家的讀書人,像您這種讀書人,出了事兒想到的便是朝廷,但是這兒離京城那么遠,這信兒傳到京城那已經多久啦?皇上坐在京城中,每日里都那么忙,什么后宮的美人哩,皇子吶…等皇上想到咱們這兒,只怕黃花菜都涼掉了哩!”
單賢想插嘴說,這離京城也用不了多久,且皇帝也不是沉迷美色之人,一瞧寧慕畫目光,把嘴縮了回去。
“且這個仙家的村的病罷,就算告訴了朝廷,讓朝廷派什么御醫來的,那都是沒有用的!”小二神神秘秘道,“這位相公,我實話對您說罷,他們得病是因為他們得罪了槐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