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做法借運?
也會向上次的西祠胡同那樣,一家幾口全部命喪黃泉?
玉珩心中一跳,當下里就去尋找二皇子,他目光來回一陣巡視,所有人都在這里,獨獨沒有見到玉琳。
果然是他!
果然是一次又一次視他人性命為無物的玉琳!
七皇子按捺住心神,拍了拍季六的手,放開她,自己幾步上前,跪在一堆東倒西歪的人群之中:“父皇,這事兒也許有什么誤會,大哥一直說是二哥陷害了他,不如請二哥過來,眾人一道當面說清楚這事兒罷?”
“七哥兒…”太子看著玉珩淚眼朦朧,世人都如此,不記得錦上添花,只記雪中送碳。
這個做了壁上觀的幕后黑手七皇子在此刻的一跪,反而被太子銘記在心,感激上了,“上次東宮藏銀兩之事,是我冤枉了你,如今想來,定是玉琳栽贓嫁禍的我,以前是大哥不好,被人蒙蔽住了,以后大哥必定好好補償你…”
玉珩在意的是做法借運,這一跪也是為了讓皇帝尋找二皇子的一跪,他不耐煩跟太子虛與委蛇:“以前的事兒全都過去了,大哥明白不是我栽贓嫁禍的便好,等二哥來了,咱們再問問清楚這事兒罷。”
“嗯嗯嗯,好好!”太子點首如篩。
皇帝聞言轉目一看,豁然察覺。
如七哥兒所說,人人都在,為何唯獨少了一個玉琳!
“景王呢?去哪兒了?發生這么大的事兒,他人呢?!”皇帝張口就問,見侍衛抬來太師椅,從石凳上移到太師椅上,大有不問清楚不罷休之勢!
群臣全部一句都不敢多言。
這事兒,確實同皇帝所說是這么大的事兒,不過說起來,這亦又是皇帝的家事,自己等人于情于理都不該過問。
只不過如今皇家的家事,就是國事,皇帝就算有個疼痛腦熱發燒全都事關天下黎民,這樣一算,自己等人確實又要在這里站著,等著真相水落石出。
知了慘,不想聽難,春風無力天雷拳拳,唉,怎一個“上天無門下地無路”了得!
寧世子從皇帝身后站出來,拱手稟告:“回皇上,適才有侍衛見到景王往曲江西邊的假山那頭去了。”
“人人都在這頭,他一人卻在那兒做什么?他媳婦都在這兒呢!”皇帝一錘定音,“讓人去把他帶過來!”
寧慕畫領命應了一聲,轉身出亭時輕輕瞥了一眼依舊筆直跪在地上的七皇子。
這人前日由自己情急之下翻墻進季府的威脅名義,借了自己管轄杏花宴治安的好處,在今日的杏花宴安插了幾處人手,說要上演一出絕不會拖累自己的大戲。
本以為只是為皇后娘娘祝壽的…卻是上了一出“兄弟想殺”的戲碼。
原來,七皇子有意在那至高之位,如此野心勃勃,毫無顧忌的展露給自己看,就不怕自己在皇帝面前把他全數給抖出來?
若自己不幫他,他又該如何?
對自己,是殺是棄是放?
寧慕畫垂下簾目,一腳踏出亭外,他堪堪下了臺階,天空中“嘩啦”灑下來漫天大雨。
豆大的雨點狂打在地面、花木與頭頂上,摧花毀燭。
站在亭外頭的群臣紛紛捂上頭,縮了縮脖子:
“哎呀,怎地就下雨了…”
“適才還那般的星辰圓月天…”
“好生奇怪的天兒!”
雖是這么說,大家下意識又去瞧亭中跪在地上的太子與景王妃,莫非兩人做的事情太出格,連天道都覺得天理難容了?
這滂沱大雨下在春季的夜晚,映著掛在天空的圓月,十分詭異十分恐怖,似乎就暗示著今晚注定不寧靜一般。
季云流轉目看著遠處天際…
要戌時了,今日五行屬火,戌時五行亦為火,兩火重疊,乃為炎,火克金,戌時正是借運的吉時,運道有礙的正是酉時出生的屬狗之人,這人內柔外鋼,內陰外陽,生在今日。
女子本為陰柔之人,為母則強,為母則鋼,這人就是生在今日已為母之人!
她再轉向那頭的寧世子處,低聲向一旁的席善說:“席善,你不是替七皇子帶了傘么,替寧世子撐一撐罷?”
這時辰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
席善順著六娘子的目光看向正欲冒雨奔出去的寧世子,忽然想到寧石說的,六娘子懂道法之術!他不敢怠慢,抓著油紙傘,大叫一聲跟上去:“寧世子,小的正好帶了傘,小的送您去曲江西邊的假山那頭!”
說著向著眾人欠身行禮后,也奔出了亭外去。
傾盆大雨讓周圍的宮燈都熄滅,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江畔伴著電閃雷鳴與嘩嘩雨聲,讓眾人心中都產生一絲驚恐!
唯一還有宮燈的,便是皇帝所在的霧亭之中,站在大雨下的眾人不由紛紛下意識圍著霧亭,向著中心靠攏,但霧亭就算江畔有名的觀景勝地,也不可能容納得下這么多群臣。
皇后站在亭中沉穩的吩咐下人做出亭的準備。侍衛在皇后的吩咐下,紛紛奔出亭外,冒雨而行。
正在此刻,突然一陣強風刮來,亭中所有的宮燈同外頭一樣,忽然全數熄滅了!
“呀!”“啊!”不少膽小一些的臣子頓時發出了一聲叫喚,頃刻之間,似乎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漆黑之中,耳邊“嘩啦啦”的大雨聲掩蓋住了一切。
玉珩在宮燈一滅的那一刻,立即起了身,隨著人流的騷動聲,順著腦中記憶,極為快速的到了季云流的位置,抓上她的手,:“云流…”
他心中有預感,這熄滅亭中宮燈的舉動,就是季云流為之的。
季云流伸手握上玉珩的手,直接把他往自己一帶,讓他擋在了自己前頭,耳語道:“七爺,不可再耽擱了,被借運者應該是咱們這兒的一人,按那道士起壇的時辰來看,正是皇后娘娘!”
玉珩的心乍然收攏,被季六握著的手都顫抖了:“我阿娘…”
他的母后帶上了秦羽人所請來的平安符沒有?
“七爺,我需借你身上的紫氣一用,你不要抗拒我…”季云流來不急再講,放開玉七的手,在她身后豎起道指開始直接在他背上用手指畫道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