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昂一心撲在試題上,菜都沒看,夾了幾口菜混著米飯就下咽,咬了兩口之后,“呸”一聲全數吐出來:“這是甚么東西!”簡直比上次紫霞山下買來的那些野菜還難吃百倍!
“這瓊王府,如今都艱難成如此模樣了?”謝三拿筷子翻著盤中的青菜與豆腐,一臉擔憂,“七爺,您可有聽到什么消息沒,您日后的封地會是何處?”這封地真是關乎一個皇子生計大事!他知道莊家雖說是一等尊貴的莊國公府,但到底承擔不起一處封地的民生、功作,若像六皇子這樣,封給玉七的是塊民不聊生的地方,七皇子日后必定也要艱難無比了!
銀子全都貼補封地了,又哪里來的皇位?
“還未知封地是何處。”玉七不隱瞞,“不過御賜的宅子倒是不錯,也許那封地不會太差。”
這一世,他事事順心,這封地定不會再是漠北那樣的黃沙之地了,就算真的還是那一處,他這世亦已經有了最節省的方案去籌劃那里的作功農產,不會像上一世那樣毫無頭緒。
謝飛昂聽完后,又問了一些宅子的事情,見七皇子信心滿滿,稍稍放下心來,隨便拔了兩口如糟糠般難以下咽的飯,繼續奮力書寫試題。
明月緩緩上升,到了柳梢頭,玉珩隨手拿了一張謝三寫的策略來看過,又放下來:“這篇不行,華麗雖辭藻,但不務實民生,你再去翻閱翻閱書籍,重新寫過,有空去翻翻以前李譯寫的文章,背下來。”
謝三本就不打算這年考春闈,不過如今七皇子對他要求甚高,親自監督,他倒也沒有不滿,自己過了一遍,默念著李譯的名字,點首:“好,我明日就去看看李翰林的文章。”
玉珩話都說完了,站起來:“你就在這里寫罷,困了去后頭睡。”然后自己帶著宅子的圖紙,離開書房走了出去。
他吩咐寧石備了馬車,直奔季府后頭的西巷,從寧石手上借力,用力一躍,玉七凌空幾步上了季府墻頭。
剛好來的巧,陳氏已經離開邀月院,季云流此刻正是在院子中飯后散步,聽見暗語,就站在墻下親眼看玉珩飛檐走壁一樣的翻入院中。
七皇子看見心上人在院中仰頭看自己,那凌空踏風的姿勢做得越發瀟灑倜儻,險些落地拐了腳,依舊英武風發的微微一笑,實在風度翩翩,惹人心動!
九娘看見玉珩落地,福身行了一禮,從季云流身邊緩步退了下去。
“你知道今日我會來?”玉珩上前幾步,仔細看了看幾日不見的季六臉色,“雖是四月天,到底夜里有些涼,讓人拿件外袍來…”
“不必啦,我不冷,七爺放心。”季云流看著他,笑得很輕快,“七爺今日看著心情不錯,亦是有鴻運當頭之相。”
“與你心意相通后,我日日心情都不錯。”玉七亦是笑容加深,執起她的手,左右看了看這院子的格局,“我還未逛過你這里前頭的園子,一道去逛逛。”
兩手攜手在前頭的小花園中慢慢行走。
玉珩把圖紙給季六過目,講了宅子的格局,季云流看著覺得格局亦是不錯,尤其那溫泉納入正院,不用出門,在房中走一走就到的布局,實在太合她的心意了!
季云流側首看七皇子,嘿,少年郎,原來你也是個人前衣冠,人后禽獸的人物!
兩人講了一會兒,季云流也把季府分家自己又過繼的事情給講了個清楚明白。
這么大的事情,季府做的如此悄無聲息,這季尚書亦是有幾分能耐。
玉七靜靜聽完,心中對季德正倒是高看了幾分,執著季云流的手,停在花圃中間,他道:“如此一來,日后對你我都是一份助力。”而后,忽然又問,“前幾日景王讓長公主送了張賞花宴的帖子于我,似乎也送了你們季府?”
“是呢,送了。”季云流道,“母親今日也同我提了提,說你與我的親事,這圣旨是早擬好了,婚期都定了,明年的九月十八,這宣讀也便是這幾日了罷。”
玉珩詫異一下這圣旨與婚期,腦中想了一遍二皇子的那股子尿性與處事之方,驀然就想明白了:“這圣旨擬好了不過府宣讀,定是我那好二哥的意思了,他在我阿爹面前,癩皮狗上橋的手法發精湛越,此次定是他打好了主意,要拿著圣旨在賞花宴上當眾宣讀!”
“挺好的呀。”季六站在他面前,聽完二皇子的這番打算,輕聲笑道,“賞花宴中名門貴女眾多,指不定這圣旨一出,在眾貴女眼中,我便是那人生的大贏家,二皇子這樣的事事籌謀于胸,挺好,挺合我心意。”
月亮在天,月光如輕紗流瀉,玉珩看著她的桃花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眸中出現柔情:“人生大贏家?是呢,我亦是那人生大贏家。”
從前,七皇子平日里正經慣了,沒人會也沒人敢與他插話打諢,如今結識了季云流,與她相知相愛后,他臉皮越發厚實,再厚實下去,也能鑄成銅墻鐵壁一般,百毒不侵!
有暖風,輕吹過,七皇子放開兩人相執的手,擁上她,輕輕壓上她的紅唇。
四月一十二,宜出行,宜訪友。
今日天氣溫暖,春光明媚,各家小娘子穿上輕薄春衣,乘著馬車去長公主府中參加春日賞花宴。
季四與季六也穿戴整齊、打扮妍麗,同坐了阿三駕的馬車,一路往長公主府去。與他們同去的還大夫人陳氏、二夫人王氏。
三夫人與七娘子自然也想去,不過,老夫人怎么都不肯,親自到了傾云院中,一坐而下,雙目盯著季七,不讓她去什么賞花宴。
七娘子含著淚,咬著牙,也不能像打暈上次看門的婆子一樣,把季老夫人打暈了,忍了忍,只能跪在地上求老夫人心軟。
老夫人打定主意不讓她出丑,如何會動容,只冷眼看著季七死命死命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