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墓地看上去一片雪白，白色十字架或者墓碑跟地面的界限很不明顯，唯有一些空置著的墓穴在等待主人入住，一個個黑洞，就像是一口口掉進去再也出不來的深井。
積雪發出被擠壓的咯吱聲，偶爾有些枯枝會被在凍結的地面上踩碎，幾人緩緩地靠近停在路邊的轎車。
然而就在這時，蘇明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殺意。
“臥倒！”
他一把按倒了還在滔滔不絕的霍華德，一顆子彈就剛好從霍華德剛才的位置飛過，沒有猶豫，蘇明直接把他拖到了一塊墓碑后面，這個角度暫時安全了。
霍華德的胡子上都沾滿了雪，嘴唇也爛了一塊，但是他很冷靜。
“是沖我來的？”
“是，如果我沒看錯，剛才那一槍是要打爆你心臟的。”蘇明躲在另一塊墓碑后面。
“你帶槍了嗎？”霍華德在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掏出一面小鏡子來。
帶槍肯定是帶了，蘇明還帶著足夠發動一場局部戰爭的軍火呢，可惜，不能拿出來。身份不能暴露，自己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清清白白，一點武力都沒有。
從火力密度來看只有一個狙擊手，只不過瞄準心臟而不是腦袋，說明了對方有軍警類的背景，不是真正的高手。
對于自己特別有自信的狙擊手，通常都喜歡打頭，因為更致命。假如是死亡射手那樣的職業刺客，他能夠把子彈從目標左耳朵打進去，右耳朵穿出來。
軍警背景的狙擊手不會一個人行動，一般會帶著觀察手，這就是他們的行事風格，尤其是在二戰剛結束的這個年代，受制于槍械技術的原因，需要計算的東西非常多，觀察手是必要的。
“我有雪茄剪，有用么？”
霍華德把小鏡子從墓碑上面探出去，左右旋轉著尋找敵人的位置，墓地周圍沒有什么遮掩，如果槍手位置不遠，一定能看到其所在。
但是雪茄剪？霍華德向蘇明投出一個幽怨的目光：“槍手至少離我們有三百米，而且處于隱蔽之中，我看不到他。”
蘇明看了一眼另一邊的莎倫母子，他們同樣也藏在一塊墓碑后面，那墓地的主人看來家里有點錢，墓碑上有個巨大的天使雕塑。
“我們想辦法逃走，我的車子是防彈的，它的裝甲和鐵壁坦克是同種材質，就是薄一些。”
“槍手可能在轉換位置，我們的安全時間不多，就這么辦吧。”霍華德收起了鏡子，抿了抿嘴唇：“我來吸引火力，你去開車。”
說完他就開始脫衣服，將自己的大衣和帽子摘下來。
大衣是呢子的，即使脫下來還有些硬度，他把帽子扣在大衣的領子上，像是舉著沖浪板一樣小心地舉起大衣。
然后他的帽子就飛了出去，一個圓圓的彈孔前后貫穿了它，洞口位置還因為熱量有些微微焦黑。
霍華德吸了一口氣，真是要命，這反應速度也太快了。
不過還有比對方開槍更快的，在霍華德吸引注意力的時候，蘇明就開始跑了，借著一塊塊墓碑做掩體，他順利跑到了自己的汽車旁邊，甚至還專門壓低了自己的速度。
開門打火一氣呵成，車子撞倒了一塊塊墓碑直接沖進了墓地里，關于車子蘇明說的是真話，這就是一輛輪式坦克。
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和一塊塊飛濺的泥土，地面的積雪被高高揚起又再次落下，黑色的轎車繞了個彎，一個漂移橫在了所有人受攻擊的那側。
“上車！”
霍華德借著車子的掩護，彎腰去拉住了莎倫和查爾斯，幾人都擠到了后排座上。
子彈一顆顆落在車上，一叢叢火星幾乎接連不斷地綻開，事實驗證了蘇明的猜想，對方有觀察手，此時自動步槍也同時開火了。
不過他們的位置也因此暴露，就在遠處教堂的鐘樓上，霍華德的判斷沒錯，300米左右。
這就是為什么蘇明直接就說沒帶槍的原因，因為就算拿出手槍來，打中300米外的目標也太驚世駭俗了，這可不是什么運氣能解釋的東西。
“趴下些，玻璃不防彈。”蘇明一邊快速地打方向盤，輪胎和地面發出劇烈的摩擦聲，車子快速調頭準備離開。
霍華德把莎倫和查爾斯按在后排座的下面，自己死死趴在后座上：“該死，這次回去我就去研究防彈玻璃，能擋住反坦克炮的那種。”
蘇明猛地踩下油門，和狙擊手之間的距離飛快拉開，對方不是沒有試圖打輪胎，但是作為防彈車輛，蘇明的汽車輪胎是實心輪胎。
這種輪胎一般用在運鈔車或者工程車輛上，比如推土機或者叉車，載重量更高，也更安全。
“以后可別說這種話了，我們在戰場上可沒少聽。”
隨著車子扭動著前進，幾人安全了，這個年代800米以外幾乎就不可能被步槍命中了，他立刻開始吐槽霍華德的話。
“你是說士兵告訴別人要回家過圣誕節，然后馬上就死在戰場上嗎？”霍華德也松了口氣，他掏出手帕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嗯，還有很多類似的，比如一個人偷偷看美女的照片；搞上戰地醫院的護士；在戰壕里突然想上廁所，這些都是不祥之兆。”
蘇明列舉了幾個例子。
就像是在恐怖片里滾床單的男女至少得死一個，就是這么靈。
霍華德搖搖頭，他不認同這種觀點：“你說的那幾樣我全占了，我還是活蹦亂跳的。”
“那是因為你之前不是士兵，而現在我們正在戰場上。”
“該死的，究竟是什么人？”霍華德沒有再糾結之前的問題，而是開始冥思苦想可能存在的敵人。
莎倫則是驚魂未定地安慰著自己的兒子，只不過查爾斯看起來比她還要鎮定，反過來在安慰她。
蘇明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沒有什么追兵，只有查爾斯的光頭還在反光。
關于X教授的頭發始終是一個謎，在電影版里的查爾斯年輕時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還是個天然卷，在漫畫中很多世界的也是有頭發的，禿頂是后來的事。
有一種說法是受他能力的影響，他的心靈能力太強大了，是能力使他失去了下肢活動能力和頭發。
還有一種說法是因為萬磁王造成他截癱，頭發是因為藥物的關系脫落。
眼前這個小查爾斯，有些像是漫畫版，不過......沒有頭發，這是世界線變動引起的嗎？
就因為紐約大水災沒有發生，反而發生了火災，澤維爾夫婦沒有去研究毒性海水，而是參與了原子彈研究，所以輻射對小查爾斯造成了影響？
上次見到老年查爾斯他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能力，但是屏蔽其他人的意識看起來對他輕而易舉，也就是說這個查爾斯的實力只會比616宇宙的更強？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蘇明很快放過了這個問題，只要以后嚴密觀察就行了，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這個。
他對霍華德的話做出了回應，花花公子現在因為腎上腺素的效果過去了，手一直在抖 “不是九頭蛇，雖然不愿意承認，但九頭蛇特工的槍法應該比這好得多。”
“我差點死掉，對我來說，他們槍法夠好了。”霍華德擠出一個笑臉。
蘇明摸出煙盒丟給他，讓他冷靜一下，尼古丁很有幫助：“為什么他們要殺你？霍華德，你最近做了什么？”
“我？最近睡了幾個女演員，買了幾棟樓，去學了下廚師，出海了一趟，可是我不知道這會得罪誰。”
霍華德摸出煙來點上，看著車子的豪華內飾陷入了回憶，難道是有些女人因愛生恨了，愛他愛到想殺死他？
蘇明翻了個白眼：“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在SSR的研究項目是什么？”
“哦，這個啊，我最近和佐拉博士一起在研究運載火箭，軍方的那些人想要把核彈裝到火箭上去，下次要是再冒出個小胡子，一按電鈕我們就能把柏林炸平，佐拉有很多關于V2導彈的知識，所以兩個天才最近取得了很大進展。”
“霍華德？”莎倫睜大了眼睛，朝著霍華德搖頭，臉都拉長了。
SSR的科研項目是嚴格保密的，結果這家伙就大大咧咧地說出來了！
霍華德面露費解之色，很快又轉換成了無奈，他沖她擺擺手，這沒什么好保密的。
莎倫還是不知道資本在這個國家有什么樣的力量，只要斯萊德想要打聽什么事情，這種項目根本就瞞不住他。
“布萊恩·澤維爾博士生前和你們在一起嗎？”蘇明又問。
“不，他的項目是獨立的，我不清楚。”霍華德搖頭表示不知情，他是物理學家，雖然是天才，但布萊恩是個通才，在物理、化學、生物各個方面都有建樹：“莎倫，你知道嗎？他有沒有回家和你說過？”
“保密協議，霍華德，他一個字都沒有提過。”莎倫雙手支住了額頭，彎下腰去又哭了起來：“我倒是希望他有時候能不那么守規矩了。”
“那么你呢？小查爾斯，你看到了什么？”就算是沒說，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知情，在查爾斯還無法控制自己能力的現在，一定有一些情報自己鉆進了他的腦子里。
小查爾斯看了看自己的母親，莎倫正擔憂地看著他，讀取別人思維的能力太可怕，一旦讓別人知道，肯定會被滅口的。
不過查爾斯還是說出了答案，他想要知道父親因何而死：“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父母很少回家，但是我知道他的項目名稱，叫做‘黑子宮’（blackwomb）。”
“這樣么？斯萊德帶我們去里海營，我找人問問。”霍華德立刻記了下來。
里海營就是曾經美國隊長受訓的地方，戰后那里的地下被改建成了SSR總部，現在他們就在以那里為基點，向全球范圍擴張勢力。
莎倫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專心地摸起了查爾斯的腦袋，霍華德又把總部位置暴露給別人了，心好累。
蘇明搖搖頭，自己也點上一根煙：“不用了，我知道黑子宮計劃，不得不說，澤維爾博士死得不值。”
霍華德對莎倫一攤手，做出無辜的表情：“看吧，我說過他能量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