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營的人既然已經不歸他統管,而是由胡巍耘統管,那他就更加要光明正大的使喚了。
之前讓巡防營的人找人,興許還有幾分公差私用的嫌疑,現在,完全不必要。
巡防營就是配合京兆尹協管京都治安。
現在京都發生人口失蹤案件,巡防營當然有義務和京兆尹一起查找。
至于什么京都混亂事件,什么狗屁流民暴動事件,見鬼去吧,那是皇上該頭疼的事,不是他的!
既然皇上不仁,休要怪他不義!
命令下完,趙鐸轉身去了齊府,令人給齊煥喂了醒神湯,便安心坐在一側等著齊煥醒來。
只是沉沉睡了一覺,齊煥起床,并無任何身體不適,揉著眉心,齊煥朝趙鐸看去,“你為何讓人給我吃安神藥?”
趙鐸一愣,如同小孩子做錯事被人揭穿一樣,撓著后腦勺,笑道:“什么事也瞞不過外祖。”
齊煥慈祥的嘆了口氣,“你是把我喂倒了,好趁機逼宮吧,不過,看你這樣子,逼宮不順?早和你說過,這皇位,遲早是你的,何必著急,什么氣就咽不下去了,能成大事者,不要圖一時的痛快,笑到最后才是勝利!”
又一嘆,道:“不過,你也別泄氣,齊家經營數年的勢力擺在那里,就算是你逼宮失敗,這皇位,我還能給你穩住。”
趙鐸只覺一股酸澀的浪潮狠狠涌到他的鼻子尖。
這就是他的外祖,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哪怕捅了天大的窟窿,第一時間給他的,永遠是堅強的依靠和令人心安的安慰。
而他的親生父親,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給他的永遠是冰冷。
“外祖,我沒有逼宮,現在,我要告訴你兩件事,你做好心理準備。”一吸鼻子,提了口氣沉沉吐出,趙鐸滿面肅然看向齊煥。
齊煥一怔,看向趙鐸,目光瞬間如鷹似虎,“何事?”
讓年邁的外祖,接二連三的經受刺激,趙鐸只覺得自己簡直無能無用到極致。
發狠的捏著拳頭,趙鐸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道:“第一件事,大表哥和小外甥,讓皇上劫持了。”
齊煥聞言,眼底登時透出古怪的光澤,“劫持?”
趙鐸點頭,“我已經查明,人就是給皇上劫持的,之前讓人給外祖服安神湯,是怕表哥和外甥失蹤一事令外祖心驚,可現在確定,他們是被皇上劫持,并且還安全,這件事,便不能瞞著外祖了。”
巨大的震動過后,齊煥很快冷靜下來,“你確定,是皇上?”
趙鐸艱難點頭,“是。”
心里萬般不是滋味!
齊煥一臉不信,“皇上親口承認?”
趙鐸嗤的一笑,滿目鄙夷,“他做出這種卑鄙齷齪的事,怎么會親口承認!”
“那是你親眼看到?”齊煥眼中的古怪越發的濃。
趙鐸又搖頭,“雖未親眼看到,但是,我已經證實,就是皇上所為。”
齊煥沉默一瞬,面色以眼見能瞧的速度飛快的嚴峻下來,“這么說,你已經啟用你宮里的關系網了?”
趙鐸點頭,“我不能拿大表哥和小外甥的性命冒險!”
齊煥憤怒起身,“胡鬧!”
說罷,齊煥朝外吼了一聲,“初硯,滾進來。”
大門咯吱一聲,初硯探了頭進來。
齊煥氣的胡子直顫,“立刻進宮,讓宮里的人即刻停止所有行為,保持靜默。”
“外祖,這都什么時候了…”趙鐸急的起身。
齊煥狠狠瞪了他一眼。
趙鐸從未見過齊煥這樣陰冷的眼神,嚇得頓時舌頭一顫,后半句話便被吞了回去。
初硯朝趙鐸看了一眼,不及和趙鐸四目相對得到趙鐸的示意,就被齊煥又吼,“別等我說第二遍!立刻滾進宮去!”
初硯眼見齊煥罕見的火冒三丈,不敢再耽擱,即刻折返出去,執行命令。
初硯一走,大門被合上一瞬,齊煥鐵青著臉朝著趙鐸抬手就是一巴掌劈頭蓋臉打下去。
打的趙鐸耳朵嗡嗡直響。
長這么大,趙鐸幾乎沒有挨過打,更沒有挨過齊煥的打,猛不防受這一巴掌,趙鐸滿目驚愕看向齊煥,不解又委屈道:“外祖。”
齊煥恨得咬牙切齒,“你自幼我便精心培養你,幾乎用了我畢生的精力,你的幾個表哥表弟和我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你長,難道我就培養出你這樣一個不知輕重,不知分寸,不知沉穩的性格來?你的隱忍都去哪了?”
隨著齊煥的聲音一聲聲響起,趙鐸只覺滿心酸澀,“外祖。”
齊煥陰著臉,繼續道:“我問你,你是憑什么覺得,人就是皇上抓的?”
趙鐸立刻道:“大哥失蹤前,和尚衣局的蕭仁有過來往,并且,大哥帶著小外甥,在豐瀛樓和蕭仁一起用了飯,之后大哥和小外甥就不見了,蕭仁也失蹤了!”
齊煥目露惡光,“你覺得,你大表哥是有多蠢,去豐瀛樓見蕭仁那種貨色,要帶著他剛剛八歲的小兒子!”
趙鐸…
的確,蕭仁名聲不好是出了名的,大表哥見他,怎么會帶著自己八歲的幼子呢!
意識到這一點,趙鐸頓時面紅耳赤,不敢去看齊煥的眼睛,更恨自己當時急瞎了心,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齊煥語氣依舊嚴厲,“還有什么依據?”
趙鐸道:“事發之后,我就帶人在京都尋找,商鋪和民宅都找了,整個京都…”
齊煥截斷了趙鐸的話,冷聲道:“被你翻得人仰馬翻?”
趙鐸點頭。
“你也好意思說!”齊煥陰冷的目光越發不善。
趙鐸心里惶恐不安極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外祖,外祖現在的眼神,和父皇,竟然出奇的相似。
可…...外祖就是外祖,怎么能和父皇那個鐵石心腸有一樣的眼神呢,一定是他多心了。
調整著心態,趙鐸繼續道:“我鬧得沸沸揚揚,可父皇對此事,一句沒問,若不是他心虛,他為何不問!”
這是趙鐸最為篤定的理由。
齊煥被趙鐸的話氣的大笑,“心虛?你居然說你父皇心虛?我真是白調教你了!他連心都沒有,何談心虛!”
這樣的言語,趙鐸還是第一次聽到。
以往,不論他說皇上什么,齊煥都會糾正他對皇上要充滿敬重,可今日…
趙鐸心頭的不安,越發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