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現在要去密室審問鎮安王,你去嗎?”鬼使神差,皇上起身一瞬,問出這樣的話。
連趙瑜,都意外,不過,立刻點頭,“兒臣多謝父皇。”
皇上震驚于自己的莫名其妙,不過,很快遮掩過去,繞出書案,漠然道:“有什么要謝的。”
趙瑜跟在皇上身后,道:“兒臣身為沈家兒媳,眼下,沈家男人全部在外打仗,兒臣自然有義務為夫君和公公了解一下朝堂動向,父皇給了兒臣這個機會,兒臣當然感謝。”
皇上頓步,轉頭看趙瑜。
這個女兒,實在是…與眾不同的離開。
趙瑜眼睫微垂,任他看。
沉默一瞬,皇上再次抬腳走,“有時候,朕覺得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趙瑜…你直覺很準,我重生的。
不過,重生之后的軌跡,全部不同了。
她也沒有占到啥重生的優勢。
皇上語落,沒有再說話。
從御書房到關押鎮安王的密室,一路徒步而去,靜默的宮路上,青石板格外寒涼。
宮墻高聳,擋不住獵獵秋風。
密室在湖心小島上,內侍總管一早就命人備了船。
這個密室,趙瑜前世就知道,并且,她還知道另外一個的秘密,這個密室,曾經關過一個女子。
傾城容顏,絕世謀略,縱是幾十個飽讀詩書的謀士,也及不上那女子一人。
皇上的江山,若沒有那個女子的畢生心血謀算,只怕他登不上那皇位。
可惜,紅顏多舛。
皇上利用了她的才學謀算,可在功成之后,卻是將她幽禁在這密室中,直到皇上迎娶當今皇后為后,皇后生下大皇子,那女子,都還被幽禁著。
后來,那女子患上怪病,一夜暴斃身亡。
這些,都是她聽人傳言,她并未見過那女子,縱然后來當了皇后,也未曾親自來過這密室。
小島上有一個水榭,水榭的石桌,缺了一角,上面雕刻著花紋,內侍總管取出一方玉佩,朝那缺了的一角按下,石桌登時移開,露出底下的階梯密道。
隨著皇上的步伐,趙瑜第一次來到這個傳聞紛紜的密道,一臉平靜。
密道雖然建在湖中央,里面卻并不潮濕陰冷,相反,只讓她覺得有些…暖意,如春風一般舒服,甚至,她覺得很是熟悉,熟悉這里的一磚一石。
很奇怪的感覺,卻偏偏真實存在。
似乎,這里,她曾經住過一般。
跟在皇上身后,一步一步的走,趙瑜總覺得,似乎有人曾待他來過這里,走過同樣的路。
穿過通亮的甬道,徑直走到一扇石門前,守門禁軍將石門打開,屋里燈火通明。
進門一瞬,趙瑜的心口,忽的像是被鈍器砸傷一樣,狠狠一抽,疼的臉色煞白,額頭一層細汗驟然涌起,她忍不住伸手撫胸。
一直在前面走的皇上忽然頓步,看著她痛苦的樣子,眼底神色浮動,聲音暗啞道:“怎么了?”
趙瑜倒也沒有遮掩,據實道:“胸口突然疼。”
皇上臉色驟然一冷。
他身側的內侍總管,都眼皮狠狠一跳。
趙瑜眼見如此,便又道一句,“這里,我明明第一次來,卻總感覺,以前好像總在這里住,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皇上的臉,一瞬間蒼白起來,腳下一晃,不由一個趔趄向后倒去。
內侍總管忙伸手扶住皇上,“陛下,當心。”
趙瑜疑惑的看著皇上的反常舉動,心頭有異樣的情緒涌動,卻不知那是什么。
等她回過神,內侍總管已經扶著皇上進去,她提腳跟過去。
不同于尋常的牢房,這里布置的,簡直金碧輝煌,除了沒有窗子,余下的,皇后寢宮有什么,這里就有什么。
甚至大小,都只比皇后寢宮大,不比皇后寢宮小。
如此修建,自然是皇上的意思。
可…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幽禁了那女子在此,卻給她修一個像皇后寢宮的密室住著…
隨著踏入這密室,趙瑜胸口那種鈍鈍的疼痛感,越發明顯。
可已經到了,她總不能轉身出去。
鎮安王被鐵鐐捆著手腳,困在金柱之上。
見到皇上,鎮安王陰聲冷笑,“你居然把我綁在這里,你也不怕她的魂靈挖空你的心肝!”
皇上面上,帶著陰詭的笑,在正位坐定,“她愛慕朕愛慕到骨子里,舍不得。”
鎮安王怒目圓睜,“她瞎了眼盲了心,才會愛慕你,若不是你,她怎么會死的那樣慘,可你,卻一分感情都沒有給她,全都給了婉寧那個賤人,婉寧哪里比得上她半分!”
皇上陰笑,“是啊,她這么好,可惜,她愛的是朕,不是你。”
趙瑜大概聽了明白。
鎮安王喜歡那個被囚禁在這里的女子,而那女子,盡管皇上待她惡毒,可她傻子一樣心甘情愿的喜歡皇上。
真是一個傻子!
負心黑心肝的東西,喜歡他作甚!
胸口又撕裂般的疼,趙瑜扶著椅子扶手,緊緊蹙眉。
皇上瞥了趙瑜一眼。
鎮安王這才將目光落到趙瑜身上,看清是她,頓時怒火中燒,“你帶這個賤人來這里做什么,你是要她連死都不得安寧嗎?你還有沒有人性!”
皇上看著趙瑜,神色晦暗不明。
一個恍惚,趙瑜覺得皇上的表情,有些苦澀,更多地是委屈!
委屈…你委屈個屁!
那女子都死了多年了,趙瑜不大理解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囚徒,一個是勝利者,在這里吃什么干醋,捂著胸口,趙瑜提醒皇上,“父皇,還是審問吧。”
她這胸口疼的,有點堅持不住。
皇上仿佛沒有聽到趙瑜的話,冷著臉看向鎮安王,“你知道,她臨終前和朕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嗎?”
鎮安王直視皇上,“她定是說她恨你。”
皇上搖頭,“她說,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就是陪在朕身邊的時候。”
趙瑜…
她覺得,皇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那種聲音,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鎮安王歇斯底里,“她待你如此情深義重,你為何不能立她為后!”
皇上的聲音,徒然拔高,比鎮安王的歇斯底里,更加癲狂,蹭的起身,幾步走到鎮安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頭發,道:“你以為朕不愿意?可她沒有根基沒有背景,如何坐上中宮之位!”
趙瑜…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