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能絕對信任您?不論我做什么,您都會全力支持我,對不對?”
沈晉中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蹭的從床榻上翻身下地,走到桌旁自斟一盞茶,涼颼颼的下肚,醒的更徹底了。
轉頭坐下,看向沈慕,“你想說什么?”
“瑜兒想稱帝。”
沈晉中只覺得好像有個雷從他頭頂飄過。
“什么?”彈跳一下立起身來。
沈慕一臉鎮定繼續道:“我要全力支持他,父親要是也支持,咱們就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父親要是不支持,那個…父親要是不支持我,你要支持誰?趙徹?趙鐸?父親你咋胳膊肘超外拐。”
沈晉中…...
沈晉中還被沈慕剛剛扔出的一個雷炸的昏昏呼呼,沈慕語落,沈晉中直瞪眼,“臭小子,渾說什么!你讓雷炸了!”
沈慕便道:“那父親到底支不支持我們。”
沈晉中一臉難以相信的震愕,確認道:“你剛剛說,蘇瑜…啊,不,趙瑜,啊,不,你說公主殿下想要奪嫡稱帝?”
沈慕點頭,父親明明還老當益壯,怎么耳朵不好使了。
“為什么啊?”沈晉中匪夷所思。
好好一個公主,怎么說奪嫡就要奪嫡了。
還有,為什么他滿骨子的血都在沸騰!不是應該震驚或者震怒嗎?怎么骨子里的血,有種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是什么情況!
“瑜兒被南宮驁劫持,前前后后的緣故,父親比我清楚的多,那一次且不提,這一次,蘇恪的殘留逆黨劫持了大皇子,逆黨的要求是殺了瑜兒給蘇闕報仇,放了蘇恪換回趙徹,皇上和皇后,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你說瑜兒當時該是什么樣的心情!”
沈晉中…“就為這個?”
沈慕很是不滿父親這個語氣,“這都隨時掉腦袋了,瑜兒再不反擊,遲早要被他們害了,不管父親什么態度,反正,作為兒子,我把實話告訴了父親,等到日后,也不算是不孝,父親若是支持我們最好,若是不支持…父親你為啥不支持?”
沈晉中…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不支持了!“畢竟她一個姑娘家,哪有公主稱帝的。”
“凡事總有第一次的。趙鐸呢,父親肯定是不會支持的,剩下就是一個趙徹,今兒趙徹能為了活命把自己的妹妹推到刀下,誰知道明兒他登基會不會來個鳥盡弓藏。與其支持他們,還不如支持瑜兒,她可是您的兒媳婦,瑜兒要是稱帝,以后您就是女帝的公公,我兒子您孫子就是太子!”
沈晉中終于明白他骨子里的血為啥沸騰了!
置于桌上的手捏成拳,在桌上奮力一砸,“好!”
那種氣勢,猶如沙場之上,做出一個絞殺敵人的良策。
沈慕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畢竟,女子稱帝,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沒想到,他爹這么好說話,而且,他爹沒有氣的臉色鐵青,反而紅光滿面!
真是當朝好爹。
趙瑜讓沈慕在宮里散布謠言,沈慕得到沈晉中的答應,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安排布置。
及至翌日晌午,這謠言便滿宮里飛。
皇后紅腫著眼睛,裹了一件雪白大氅,坐在后院梧桐樹下,怔怔發呆。
趙徹昨兒夜里被救回,因著當時昏迷,夜里就留宿宮中,今兒一早去向皇上請安,皇上卻沒有見他,只讓內侍總管傳話,讓他回府養病,并賞賜了些珍貴藥材。
徹兒一貫得皇上恩寵,一夜的時間,皇上怎么就對他忽然冷淡了。
連噓寒問暖都省了。
難道皇上是覺得,徹兒這胳膊,難好了,日后注定不能成大器,所以…
一想到這里,皇后一顆心,就揪著痛。
現在皇上就冷淡徹兒,那徹兒養病三個月之后,豈不是…昨日趙瑜的那些話,在皇后腦中來回盤旋,三個月,朝局瞬息萬變,怎么經得起三個月的空窗。
手里的絲帕緊緊的扯成一團,眉頭緊鎖,凝著腳下的落葉,皇后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沒了徹兒,她就真的沒了依靠。
玨兒還那么小。
至于趙瑜,皇上圣旨賜婚,原本她還能依靠威遠將軍府,可現在,皇上把齊冉也賜婚給沈慕,萬一沈慕最后被齊冉占了心,威遠將軍府就成了齊家的助力…
一想到這些,皇后心亂如麻。
也不知道,皇上為何對瑜兒那樣的心存敵意。
宮里謠言四起,那些謠言,何嘗不是事實,瑜兒可是她親生的嫡公主,雖說面子上榮耀無上,是唯一一個未出閣就被賜公主府的公主,可實際呢!
皇上如何對瑜兒,她心里一清二楚。
皇上厭惡,甚至憎恨瑜兒。
她只有這三個孩子,趙玨還小,她不能眼看著趙鐸得勢,欺負了她的徹兒!
不行!
緊蹙的眉頭一松,皇后蹭的起身,“陛下在哪呢?”朝一側貼身宮女道。
“在御書房。”
“我們過去吧。”皇后抬腳朝外走。
宮女忙跟上,“半個時辰前,平貴妃娘娘帶著新作的點心過去,陛下閉門未見。”在皇后耳邊輕聲道。
皇后頓步,側臉朝一側宮女看過去。
宮女便輕聲道:“平貴妃娘娘在門前候了好一會,陛下也并未讓她進去,平貴妃娘娘一臉失望離開,聽說回去就把一匣子點心扔了。”
早上不見徹兒,現在也不見平貴妃…
也就是說,陛下不見徹兒并非因為平貴妃母子。
心頭千回百轉,皇后吸了口氣,決定去賭一賭。
因著舊情,皇上對她一貫偏寵,就算她因為璃珞的事情鬧性子,皇上對她,也是一容再容一忍再忍,這些,她都知道。
原先,她因為璃珞那件事,心頭梗著一根刺,不愿原諒皇上,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她若再不固寵,只怕就什么也沒了。
瑜兒說的對,她們不能依仗外家,所有的依仗,都是皇上對她這個皇后的寵愛。
一旦皇上不寵愛她,那徹兒嫡出皇子的身份,就再不是優勢。
如此想著,皇后腳下的步子,越發加快。
御書房里,皇上凝著桌上一張沾了血的供詞,滿臉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