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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掌摑

  他不綁沈慕,卻偏偏綁了她…

  腦中千回百轉,蘇瑜猛然想到當年甘南一役。

  南宮驁恨毒了沈慕,而沈慕也說,當年甘南一役,他的確是做下令南宮驁心生憎恨的事,至于那事情如何,可惜,沈慕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朔州一把大火給阻斷。

  被南宮驁恨毒了的人呢,想來蘇恪也是格外忌憚吧。

  錢讓不綁架沈慕,那是因為沈慕功夫了得,他不敢貿然下手,成功則罷,若是失敗,憑著沈慕的性子,定是讓他立時人首異處。

  所以,他選擇了她。

  綁架了她,就等于將沈慕拖在這寧遠。

  沈慕留在寧遠,對京都的蘇恪就構不成威脅。

  如此想著,蘇瑜忽的上前一步,直逼錢讓,帶著絕對的倨傲氣勢,道:“你以為你綁了我就能把沈慕拴在你寧遠城,別做夢了,沈慕什么性子,我比你更了解,他縱然再在乎我,你別忘了,京都還有他的家,他的家人都在水深火熱的抗擊逆賊,他身為沈晉中最為驕傲的兒子,這個時候,會為個女人不去參戰?你未免也太低瞧了沈慕!”

  說著,蘇瑜一個冷笑,“只怕你用這樣的方式向你的新主子邀寵獻媚,不大有效。”

  錢讓的臉,驟然一白,瞪住蘇瑜,眼底波光變幻,轉瞬高高揚起手,欲要朝蘇瑜面上摑去。

  這種心思被人一語說中的感覺,實在難受。

  尤其還是被這樣一個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丫頭。

  淡淡撩了錢讓揚起的手一眼,蘇瑜繼續朝錢讓逼近一步,“亂臣賊子,怎么,你還想打我?沈晉中交給你的忠良溫厚你全然不學,從新主子那里學到的以下犯上倒是痛快的很啊!”

  說著,蘇瑜輕蔑一笑,“我就是給你一鍋的膽,怕是你也不敢動我分毫!你若現在敢打我,你劫持我那時就會讓人將我手腳一綁,直接丟到地窖草房之類的地方,而不會是這里,更不會派了自己的夫人來親自照料。我說的對不對?”

  說著,蘇瑜嘴角揚起譏誚,“讓我來猜猜看,你在忌憚什么。”

  蘇瑜滿目威嚴帶著輕蔑的笑,逼得錢讓不由的向后退,看蘇瑜的目光,猶如在看一只女鬼。

  他還從未見過誰,有這樣的氣勢!

  興許,亂臣賊子,本就心虛。

  一退,再退,直到腳下抵到身后的一條桌腿,錢讓猶如渾然驚覺一般,揚起的手在蘇瑜面前一揮,“夠了,住口!等到蘇侯爺大功告成,血洗宮城,誅殺昏君,擁戴新帝登基…”

  他的話未能說完,被蘇瑜閃電般揚手一記耳光摑斷。

  用了十足的力氣,一掌落下,蘇瑜只覺手腕震的生疼。

  瞥過一眼錢讓面上立時出現的五根手指印,蘇瑜怒聲道:“滾出去!”

  三個字,說的咬牙切齒。

  血洗宮城,誅殺昏君…

  他口口聲聲說的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當今天子。

  哪怕那個人再百般對不住她,也輪不到錢讓這樣的卑鄙小人非議。

  錢讓被蘇瑜奮力掌摑,震驚錯愕漾滿一臉,他怎么能想到,這個被他綁架來的女人,居然敢用這樣大的力氣,給他一巴掌。

  憤怒沖頭,血氣橫流,錢讓忍不下這口氣,嘴皮顫抖間就要抬手去打蘇瑜,卻是眼角余光看到依舊跪在地上的他的夫人,揚起的手一滯,恨恨咽下這口惡氣,瞪了蘇瑜一眼,轉頭出去。

  “把這里看好了,除了夫人,任何人不得出入。”

  厲聲吩咐落下,門外當即傳來整齊劃一的應諾聲。

  “是!”

  一聲是,伴隨著甲胄佩劍的聲音,轟然響起。

  蘇瑜深深朝地上的錢夫人看了一眼。

  這個錢夫人,果然不簡單,在她面前畢恭畢敬小心翼翼,方才錢讓和她沖突時,她卻一言不發,然而錢讓欲要對她動手時,這個錢夫人卻能憑一記眼神,就能讓憤怒沖冠的錢讓罷手。

  實在不簡單!

  一眼看過,蘇瑜轉頭走向窗邊。

  為了看守住她,錢讓居然在這小小的院子里,布下幾十身穿甲胄的士兵。

  凝著窗外被陽光照得锃光瓦亮的士兵身上的甲胄,蘇瑜腦中思量。

  蘇恪突然舉兵造反,應該是蘇闕在云南出事一事,他已經得知,他害怕沈慕和她回來,將蘇闕的真面目揭穿出來,所以選擇先發制人。

  可…他要用什么理由呢?

  出師圍剿宮城,總要有個堂而皇之的理由才是!

  陸彥蔓的真實身世?陸彥蔓當年生下的那個男嬰?

  若是以這個緣由作為借口,那現在,應該滿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這皇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

  就算此番能平定蘇恪的謀反,在日后漫長的日子里,皇上這皇位都將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笑談。

  蘇家備下的這個出師之名,還真是惡毒。

  成則主宰天下,就算是敗了,也給皇上留下一個無解的難題。

  歷代君王,最為在意的,便是這皇位的名正言順。

  只是,蘇恪明知趙衍是個冒牌貨,上一世,他為何沒有出兵造反呢?上一世,趙衍登基,他若是揭穿趙衍的真面目,再推出蘇家的那個孩子,豈不是一切更為理所應當?

  難道,上一世不等蘇恪有機會,蘇家的那個孩子就出了意外?還是說,蘇恪知道,會有更好的機會等著他。

  比如…上一世,她和趙衍同歸于盡,留下尚未成年的太子,蘇恪作為太子的舅父,必定是大權在握的攝政王…

  這些事,由不得細思,但凡細思,便是一身冷汗。

  一想到在那一世,自己離世而去,留下兒子一人,他有可能要經歷些什么,蘇瑜就覺一顆心像是被死死抓住,有半寸長的指甲直刺入血管,疼的她滿身冷汗,喘不上氣。

  一陣涼風透窗而過,吹拂下,蘇瑜總算走出前世記憶的魘怔。

  “公主,吃點飯吧。”

  錢夫人在蘇瑜耳邊溫柔說道。

  被她的聲音阻斷了思緒,蘇瑜回神,驚覺已經是暮色浸染石階,留下血紅的霞光。

  她被綁架,已經整整一天。

  這一天里,不知沈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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