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方才蘇瑜從沈慕馬車下來那一瞬間的動作,一路回鎮寧侯府,吉星和吉月都四目相對,視線噼里啪啦。
“什么情況?”
“不知道!”
“小姐好像踢到沈三少爺的…”
“不是好像,是就是!”
“那很疼吧!”
“當然疼了,你我都是習武之人,最初師傅教武功,難道沒有教過,男人最難忍受的疼痛,就是那!”
“嘖嘖,沈三少爺…”
“那也是他活該,誰讓他那樣對小姐。”
“沒錯!”
蘇瑜靠在背后的靠枕上,雙目微闔,看不到吉星吉月的眼神交流,只心頭腦海思緒滾動。
沈慕那封信,大約是解釋了兩件事。
一件事,為何他要疏遠她,另一件事,他必定要娶她。
只是那時候陸清灼就已經生了那種心思,才沒有把信交給她。
上一世,她就這樣錯過了沈慕!
可…她雖重生了,卻沒有插手任何威遠將軍府的事,怎么威遠將軍府就和上一世的軌跡,完全不同了呢!
原本活的比她都久的七姨娘被沈慕查出是北燕細作,一刀斃命。
那個疼沈慕疼到骨子里的甘氏…如今看來,沈慕對她,卻是提防又戒備!
而沈慕自己…現在的沈慕,和上一世,可是完全不同!
上一世,她也沒有收到沈慕的信,那一世里,沈慕怎么就沒有像如今這樣霸道蠻橫,直接沖到她面前!
要他上一世早如此,他們何必彼此蹉跎了一生!
還有,沈慕起初究竟為何要同她減少來往?
現在又發生了什么,又能讓沈慕突然把對她的愛意,全部都直截了當表達出來?
還表達的這么…令人發指!!!
滿腔情緒,驚疑憤怒又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甜蜜…
還有…孫蔚尚!
沈慕給她帶來這樣一份大禮,她當然不能錯過!
王悅欣是孫蔚尚隱瞞世人的親生女兒,被雍陽侯殺害,他豈能不恨雍陽侯,可雍陽侯是趙衍的親生父親。
一面是孫蔚尚這座金山,一面是自己的父親,這其中,還夾了顧熙在其中…
只要碎紅稍稍在趙衍耳邊推波助瀾,再加上陸清灼的相助,必定能讓趙衍逼得雍陽侯狗急跳墻。
先前顧熙派人暗殺京兆尹方訣,她已經透出消息給方訣,是雍陽侯所為。
再加上那日宴席,當著一眾賓客的面,她提及此事,顧熙又是那樣一個反應。
就算之前方訣不信她放出的風聲,現在,也該信了。
雍陽侯已經進入方訣的“重點關注”名單,他再有任何動作,方訣必定知曉。
一旦雍陽侯入獄,他和沈慕之間的那樁機密,便離大白于天下不遠!
這盤棋,能否下好,關鍵只在一點,皇上的顏面!皇室的尊嚴!以及…皇后!
發生這種事,平貴妃必定會要推波助瀾,一旦她一口咬定,是皇后與雍陽侯勾結,用公主換皇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這根懷疑的刺刺進皇上胸口,就算日后拔出,那也留下痕跡。
她絕不能傷害皇后絲毫。
馬車搖搖,不過多久,便回到鎮寧侯府,吉星吉月扶著蘇瑜下車。
威遠將軍府,一個婆子一臉灰白急急奔進甘氏的屋子。
甘氏正同貼身嬤嬤說話,眼見她進來,住了話音,道:“出什么事了?”
那婆子氣喘吁吁,“夫人,不好了,您派去跟蹤少爺的那個小廝,讓少爺和明遠給打了一頓,現在被人送回府了,打的不輕,怕是以后動都動彈不得,他爹娘老子哭著說要鬧到將軍那里,要個說法。”
甘氏頓時一急,蹭的坐直來,“你說什么?他把人打了?他不是自己都動彈不得,如何把人打了?”
那婆子搖頭,“這個奴婢也不知道,那小廝被送回來,就吊著半口氣,說是三少爺和明遠打了他。眼下如何是好,他爹娘老子若要真的鬧到將軍那里…”
甘氏身側的嬤嬤倒是比甘氏冷靜幾分,“鬧一場不過是想要要些銀子,夫人許他們百八銀兩再好好安頓到莊子上分派個好差事就是,這件事,可萬萬不能被將軍知道。”
甘氏點頭,“沒錯!”
語落,轉頭,看向身側嬤嬤,“這件事,你去處理吧。”
嬤嬤應諾,立刻便朝外而去。
她一走,甘氏沉默片刻,對那婆子道:“你去三少爺那里守著,三少爺一回來,就讓明遠來見我!”
婆子領命,當即執行。
及至暮色時分,沈慕才回到威遠將軍府。
如同出門前一樣,明遠喚了軟轎,一路將沈慕抬回院子。
“少爺,咱們走后,有人來過!”明遠指著屋內極其淺的腳印,看向沈慕。
出門前,沈慕吩咐明遠,在門口撒一層薄灰。
當時明遠不明所以,現在卻是滿心敬佩。
頓身彎腰,丈量一下地上的腳印,起身道:“少爺,應該是來過兩個人,都是女的。”
沈慕瞥了一眼地上的腳印,心下一個冷哼,真是好母親!
不僅派了人跟蹤他,還來搜他的屋子!
這是已經懷疑到他拿了她那東西嗎?
若是一直尋不到,她要如何?懷疑之下,殺了他這親生兒子滅口?
看沈慕的臉色,再聯系這幾日的事情,明遠不難想到,這屋里的腳印,就是夫人的。
同情的看了沈慕一眼,明遠給他倒了杯茶,遞上去,“少爺,咱們打了夫人派去跟蹤咱們那個小廝,夫人要是追問起來,怎么說。”
沈慕冷哼,她有臉追問嗎?“要是問,你就實話實說。”
正說話,外面傳進來一個聲音,“三少爺,夫人喚明遠過去問話。”
因著沈慕今日來時常發瘋,見人就砍,府邸上下,沒人敢進他這院子,那婆子得了甘氏的吩咐,也只管立在院門旁,朝里面喊。
明遠看向沈慕。
沈慕略一思忖,“我去吧。”
明遠叫了軟轎,抬了沈慕到甘氏處,因著沈慕最近的癲狂,他一到,立刻嚇得甘氏院子里一眾丫鬟人人如臨大敵面容肅重。
沈慕卻是由明遠扶著,旁若無人,徑直進了甘氏的屋子。
早就有丫鬟通稟,說他來了,待他打起簾子進屋,甘氏滿目慈愛關心,“怎么自己個跑來了,身上的傷可是好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