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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送客

  蘇瑜迎面直視,毫不避退,“實在并非臣女想要插手,而是王妃先前之言,將臣女牽扯其中,若是真相不明,鎮寧侯府豈非被臣女無辜牽累,還望殿下體諒。”

  趙衍氣結語塞,這個蘇瑜,以前沒覺得她這么難纏!

  一直沉默的碎紅,忽的面容微動,仿佛想起什么要緊事一般,滿目惶然,看看蕭悅榕又看看趙衍,抿唇吞了一口口水,道:“今兒奴婢服侍姨娘喝安胎藥,端藥的丫鬟不慎將安胎藥打翻,后來又喝的那碗,是重新煎熬的…”

  碎紅提起的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方才宴席開始之前,碎紅還特意來回稟顧熙。

  此時碎紅再提,一直從容鎮定自忖身正不怕影子歪的顧熙,卻是心頭猛然涌上不安,直朝碎紅看去。

  碎紅言落,蕭悅榕便接了她的話,“你是說那丫鬟是故意打翻的?”

  碎紅立刻搖頭,不安道:“奴婢不知,只是,姨娘喝藥的時候,提了一句,說今兒藥的味道,和平時不同,只是當時急著來這邊赴宴,便也沒有多心,現在奴婢想起,卻是覺得似乎有點不對勁。”

  她此話一出,蕭悅榕立刻道:“那先前的藥渣,可還在?”

  碎紅點頭,“應該還在。”

  蕭悅榕淚眼模糊,滿目央求,看向趙衍,“殿下…”

  趙衍再欲要袒護顧熙,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只得點頭,不安如蛛絲,將他一層一層,緊緊的,密密實實的纏繞住,纏的趙衍有些透不上氣。

  很快,隨從將藥渣取來。

  太醫立刻查驗,一番分類細查過后,神色沉重回稟:“殿下,這副藥渣,附子的劑量正常。”

  這話何意,再明顯不過。

  趙衍緊繃的臉,顴骨處,徒然一跳,下垂的手,死死捏拳。

  正在此時,陸清灼一個丫鬟渾身篩糠一樣跪下,“殿下,奴婢不慎打翻湯藥,實在并非奴婢故意,是…是王妃娘娘跟前的嬤嬤和奴婢說話,奴婢被她絆了一跤,才摔了碗。”

  她突然發聲,卻是言語直指顧熙,顧熙頓時勃然大怒,“放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話,是說本宮在這藥渣里動手了?”

  蘇瑜一笑,“娘娘何必這樣激動,這個婢子不過是將自己知道的,如實說出罷了。”

  說罷,轉臉對上那丫鬟,“哪個嬤嬤和你說話?”

  那婢子瑟瑟抬手,朝著顧熙身后的一個嬤嬤指去,正是顧熙的奶娘。

  那嬤嬤嚇得身子一顫,上前跪下,“殿下,奴婢去清姨娘院中…”

  一語才出,就讓顧熙落了下風。

  趙衍臉青成鐵,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夠了!”

  一語喝斷所有人,“送客!”

  事及至此,再審下去,他就徹底庇護不得顧熙了。

  送客二字咬牙說出,那些冷汗連連的賓客,頓時如蒙大赦,起身就走。

  顧熙怒不可遏,“不準走,事情沒有查清,誰都不準走。”

  賓客…

  趙衍捏拳,青著臉看顧熙,滿目悲慟,“本王說話,你也要反駁忤逆!”

  賓客聞言,動作立時加速,深怕慢了一點,就走不成了。

  顧熙看著趙衍,心頭怨恨之際,賓客已經走空,唯有蘇瑜還立在那里,顧熙便指了蘇瑜,質問趙衍,“今日,你書房的丫鬟,同蘇瑜說什么了?”

  顧熙沒頭沒腦提起此事,太醫立在一側,尷尬的不行,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對趙衍道:“殿下,府中姨娘還是送回房間的好,臣好給她細細診脈,開出調養的方子。”

  趙衍被顧熙這話問的心口一跳,腦中就響起丫鬟轉述蘇瑜的那些話,不由朝蘇瑜瞥了一眼,然后朝太醫點頭,“有勞了。”

  太醫躬身行禮,立刻指揮人抬了陸清灼離開,蕭悅榕深深看了蘇瑜一眼,自然與碎紅一起緊隨而去。

  方才趙衍朝蘇瑜的那一瞥,落在顧熙眼中,只覺刺目心痛,妒火中燒,“殿下既然早就瞧中蘇大小姐,當初為何還要迎娶我?”

  趙衍只覺滿頭飛雷,“胡說些什么!你不要鬧了!今日的事,我會妥善處置,你且回去吧。”

  顧熙冷笑,笑聲凄厲絕望,“妥善?如何妥善?休妻?還是滅妻?”

  每一個字,都像尖刀,戳著趙衍心頭最不為人知的柔軟之處。

  蘇瑜看著趙衍青筋畢現掙扎痛苦的樣子,心頭哼笑,道:“今日之事,既然已經證明鎮寧侯府和臣女表姐并非如王妃娘娘所言那般,殿下又說會妥善處置,那臣女便不叨擾了。”

  賓客們都退散了,她再待下去,也并無意義。

  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是顧熙謀害了陸清灼的腹中胎兒,就夠了。

  蘇瑜屈膝行禮,趙衍卻是攔道:“蘇大小姐留步。”

  蘇瑜偏頭一笑,“留步?”

  朝顧熙掃了一眼,對趙衍道:“王妃娘娘都對臣女誤會到這般地步了,臣女實在不敢留步,殿下有什么話,還是讓臣女表姐轉達的好。”

  說罷,不再理會趙衍與顧熙是何神色,提腳便走。

  行至花廳小院的垂花小門前,背后傳來顧熙凄厲質問聲,“你既是心中無別人,為何自娶了我,就一次都不肯…”

  蘇瑜嘴角揚起淺笑。

  他當然不肯,他不敢肯!

  太醫給陸清灼一番細診,開了藥方告退離開。

  他前腳一走,陸清灼便緩緩“醒來”,眼見跟前就蕭悅榕和碎紅,立刻嬌笑,“這件事可算是解決了,我再也不用被這肚子羈絆了,剛剛太醫把脈,真是嚇死我了,深怕他察覺我根本未曾有孕。”

  蕭悅榕拍著陸清灼的手背,一臉慈笑,“放心吧,你祖母那個方子,管用著呢,只要日日服用,脈象和懷有身孕的人,一模一樣,根本查不出來,當年…”

  當年二字脫口一出,蕭悅榕瞥了碎紅一眼,立刻收住。

  陸清灼便接了她的話,臉上帶著疑惑,道:“母親,今兒蘇瑜怎么回事,她之前對咱們還是仇人似的,今兒怎么就換了個人一樣?今天若非她這樣主動賣力的幫忙,哪有這樣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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