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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四章 說服

  第二日。★

  羅信便只是帶著魯大慶和萬大權兩個人來到了總督衙門,整個總督衙門占地十分遼闊,在總督衙門之外還有著一個廣場,廣場正中還豎立著一桿大旗,穿過廣場,便看到一扇大門,大門的兩旁擺放著兩只巨大的石獅子。

  巨大的大門是敞開著的,所以通過敞開的大門能夠看到里面的景致,在大門內又有著一個小型廣場,廣場的中央又有一桿大旗,目光越過大旗,便是總督府的中門。

  還未走到外面的大門前,便能夠感覺到這座建筑給人帶來的威嚴和壓迫感。空曠的廣場,高大的建筑,給人以非常強的視覺沖擊力。而且從中門開始一直到大門外,道路的兩旁各自站著一隊披甲挎刀的軍士,更增加了威嚴。

  “真是封疆大吏啊!”羅信嘆息了一聲,想想自己當初短暫地在北方九鎮掌管兵權的時候,也沒有胡宗憲如此威風,心中便再度嘆息了一聲:

  “這胡宗憲最終被嘉靖帝殺得不冤。”

  邁步向前走去,距離列隊的士兵還有十數米,便見到為的一個士兵朝著羅信暴喝道:

  “總督府重地,閑雜人退去,否則殺無赦!”

  羅信倒也沒有硬闖,他來這里是管胡宗憲要兵的,雖然他知道嘉靖帝下旨了,但是胡宗憲可以給他精兵,也可以給他普通的兵,更可以給他老弱殘兵,只要人數夠了就不算抗旨。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羅信是來求胡宗憲的,所以羅信頓住了腳步道:

  “本官杭州同知羅信,前來拜見胡部堂,這是我的拜帖。”

  話落,朝著魯大慶使了一個眼神,那魯大慶便雙手拿著拜帖,向著那個為軍士走去。那個為軍士接過了拜帖之后,看了羅信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好奇道:

  “等著!”

  話落,便大步向著門內走去。羅信自然是看到了那個軍士眼中的一絲好奇之色。心中便是一定,從此就可以看出,這些人一定是聽過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擔任杭州知府,要來拜見胡宗憲,便靜靜地等在那里。

  這一等就是將近三刻鐘的時間,羅信負手立在那里,臉上波瀾不驚。但是魯大慶和萬大權的臉上都現出了怒色。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軍士從里面走了出來,羅信的眼睛就是一瞇,因為他見到只有那個軍士出來,在他的身后并沒有其他人。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哪怕就算是胡宗憲的品級比他高,不出來迎接他,也應該人出來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軍士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沉著一張臉道:

  “羅大人,部堂大人不在,請您改天再來吧。”

  羅信的眼睛便是微微一瞇,淡淡地說道:“那部堂大人什么時候回來?”

  “我怎么知道?”那個軍士譏諷一笑,轉身就走,竟然不在搭理羅信。

  “侯爺!”

  萬大權上前一步,一只手就按在了刀柄上,羅信卻擺擺手道:

  “我們回去,明日再來!”

  “侯爺!”

  “回去!”

  “是,侯爺!”

  羅信轉身離開,萬大權和魯大慶陰沉著臉跟在了后面。回到了驛站,萬大權臉色猶自憤憤不平。

  “侯爺…”

  “放心,胡宗憲會見我的。”羅信淡淡地說道。

  “可是…”

  “他只不過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罷了,不想要我干擾他的事情。”

  “他敢?”萬大權眉毛都豎了起來:“明天我就帶人殺進去。”

  “你殺得進去?”羅信好笑地望著萬大權。

  “有什么殺不進去的?”萬大權一挺腰桿道:“當初我們能夠跟著侯爺縱橫草原,我就不信一個小小的總督府能夠擋得住我們。”

  “如果讓你闖進大門,然后在中門外全是弓箭手,你又如何?”

  “我…”

  “好吧,就算你沖進去見到了胡宗憲又如何?”

  “管他要兵。”

  “他如果給你的都是老弱病殘呢?”

  “我…”

  “而且你考慮到了沒有?我們硬闖總督府,那就是給徐階他們把柄,陛下會怎么看我?”

  “那侯爺您就忍了?”

  “嗯,忍了!”羅信點點頭道:“一切要以東南局勢為重。”

  萬大權恨恨地一甩胳膊站在那里,沉著臉不言語。羅信擺擺手道:

  “先出去吧,明天我們再去拜見胡部堂。”

第二天  羅信依舊只帶著魯大慶和萬大權來到了總督府,遭遇依舊和昨日一樣,而羅信依舊神色淡淡地轉身就走。

  總督府內。

  胡宗憲聽著手下的匯報,眼睛微微一瞇道:“羅信神色如何?”

  “很平靜!”

  胡宗憲擺擺手,那個軍士便退了下去。胡宗憲站起身形,在地上踱了兩步,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低聲道:

  “不簡單啊,果然是大明軍神。”

  “大人!”一個士站起來道:“我看那羅信也是徒有虛名,不如我們就這樣掛他幾天,說不定他就這樣離開了。”

  胡宗憲搖了搖頭道:“你不要被羅信的表現迷惑了,雖然他自從回京之后就非常地低調,給人感覺很膽小怕事。但是你只要想想他和蒙古人作戰時候的殺伐果斷,再想想前幾日將伏擊他的人殺得一個不留,就知道他是一個狠人。”

  “那…”

  “不能夠再掛著他了,掛他兩天只是警告他一下,讓他只是去管他的市舶司就好了,不要把手伸進我這里來。如果再掛下去,陛下那邊就交代不過去了。”

  “那我們真的給他們一支軍隊?”

  “給!為什么不給!而且還要多給。你現在就去軍營挑選五千老弱病殘,明日和羅信交割。”

  “是,大人!大人真是高!”

  “哈哈哈…”胡宗憲放聲大笑:“我倒要看看羅信這個軍神怎么用這五千老弱病殘保護他。”

  “還有他怎么養活這五千老弱病殘!”那個文士凝聲道。

  “哈哈哈…”兩個人放聲大笑。

  第三日。

  羅信還沒有走到總督府大門前,眼睛就微微一瞇,他看到了在大門前站著幾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胡宗憲,但是卻一眼就認定此時站在中間的那個人就是胡宗憲。果然,胡宗憲見到羅信,還沒有等到他走到跟前,便大步向前,豪爽地大笑道:

  “哈哈哈…不器!老哥盼你多時了。”

  羅信心中一撇嘴,不過臉上的神色倒是很規矩,向著胡宗憲施禮道:

  “屬下杭州同知見過部堂大人!”

  胡宗憲立刻熱情的伸手扶住了羅信道:“不器,你是老哥我欽佩之人,若是看得起我老胡,你我就兄弟相稱。”

  羅信也知道自己和胡宗憲不是一路人,當下也沒有客氣,拱手道:“老哥。”

  “哈哈哈…”胡宗憲大笑著和羅信把臂而行。

  羅信也任由胡宗憲把著他的手臂,和胡宗憲并肩而行,進入到大門之內。

  進入到大堂之內,萬大權和魯大慶已經被留在了外面,此時在大堂之內只有羅信和胡宗憲兩個人。胡宗憲拍了拍巴掌,便有人開始流水一般地上菜。

  兩個人酒過三巡,胡宗憲熱情地說道:“不器,你能夠來東南,老哥我肩膀上的膽子可就輕了很多啊!”

  羅信的臉上就是一驚道:“老哥,何出此言?”

  胡宗憲笑道:“你可是我們大明的軍神,有你來,剿滅倭寇指日可待!”

  羅信的心中便是一聲冷笑,不過卻是擺擺手道:“老哥,剿滅倭寇的事情你可別指望我。”ωωω.⑨⑨⑨xs.co(m)

  說到這里,羅信的臉上恰當地露出了一絲苦笑道:“實際上,我這次來就是給陛下賺錢的。老哥,你也知道如今朝堂的財政狀況,陛下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但是錢哪里那么好賺?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哪里還有空閑管倭寇之事?

  再說了…

  有老哥你在這里,哪里還用得上不器?你就繞了我的,讓我專心賺錢吧。”

  胡宗憲聞聽,臉色就是微微一松。隨后就開始向羅信大倒苦水,說什么倭寇難以剿滅的方方面面,正說得起勁兒,便見到一個士走了進來,向著胡宗憲拱手道:

  “部堂大人,為羅大人準備的五千軍士已經就緒。”

  羅信敏銳地察覺到那個文士的眼中現出了一絲譏諷,心中便是一沉。心道:

  “果然胡宗憲會給自己一些老弱病殘。這些老弱病殘根本就沒有用,而且還要養活他們,胡宗憲這是把自己當養老院院長了。不能夠出去,一旦出去見到了那些老弱病殘,再想換人就不可能了,必須在這房間內把事情解決。”

  “不器!”胡宗憲放下筷子道:“知道你要來,所以老哥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支軍隊,走,隨老哥出去看看。”

  羅信朝著胡宗憲拱手道:“多謝老哥了!”

  “不用謝!”胡宗憲大手一揮道:“不器貴為大明軍神,老哥我相信,無論是什么兵到了你手里,都會變成一支強軍。”

  羅信的心中冷冷一笑,心中暗道:“這是來堵我的嘴嗎?”

  但是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道:“老哥,不急,不器我還沒有吃飽,老哥不會急著趕我走吧?”

  胡宗憲神色一愣,繼而大笑道:“這是老哥的不是了,來,我們繼續吃。”

  那個士不屑地看了羅信一眼,退了出去,房間里便又只剩下了羅信和胡宗憲兩個人。只是胡宗憲不再說話,那意思非常明顯,就是你羅信趕緊吃,吃完了趕緊走。羅信也不言語,甩開了腮幫子吃了起來,看得胡宗憲一愣一愣的。他可不認為羅信猜不出來他會給羅信一些老弱病殘,否則羅信也就對不起軍神那兩個字了。但是羅信卻又吃得沒心沒肺,這不禁讓胡宗憲心中略微不安了起來。

  終于,羅信放下了筷子,望向了胡宗憲道:“老哥,聽說你是嘉靖十七年的進士?”

  “是!”胡宗憲神色有些狐疑點頭。

  “老哥您入朝兩年后便被派往山東青州府益都任縣令。之后又任余姚知縣,再任巡按宣府、大同等邊防重鎮,嘉靖三十年,巡按湖廣。為官多年,官不見大多少,但是卻調動很頻繁,幾乎將南北兩方的政務和軍務全都體驗了一遍…”

  胡宗憲的目光就是一縮,如同針一般地望向了羅信道:“你在調查我?”

  “不!”羅信搖了搖頭道:“我在羨慕你!”

  “羨慕我?”胡宗憲神色一愣,繼而臉上現出了苦澀道:“你確定不是在譏諷我?”

  羅信淡淡地說道:“老哥,你真的不明白?”

  “明白?我明白什么?”

  羅信神色也恰到好處的一怔,隨后露出微笑道:“那算我交淺言深了,不器告辭了。”

  話落,便站了起來,這個時候胡宗憲哪里肯讓羅信走,急忙站起來,伸手虛攔道:

  “不器,我這幾十年的蹉跎,已經讓腦袋銹了,還請不器指點。”

  羅信臉上的神色不住地變換,似乎在猶豫什么,嘴巴張開了幾次,卻依舊沒有出聲。看到羅信如此猶豫,胡宗憲終于一咬牙道:

  “不器,你我一見如故,只要老哥在東南一天,必定全力支持你。”

  羅信依舊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做出一咬牙的神態道:“老哥,你是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胡宗憲凝聲道,目光灼灼地盯著羅信,心中暗道:“如果你敢戲耍與我,我胡宗憲必定尋個機會,讓你死在東南。”

  “好吧!”羅信坐了下去道:“我就再提醒你一下。老哥中進士那一年,主考官并不是嚴嵩,而是翰林院掌院張邦奇。如此嚴嵩也就不是你的座師。最重要的是你的歷次重大的調任都是陛下欽點。比如出任浙江巡按等等。而那個時候卻正是嚴嵩權傾朝野之時,老哥你真的就沒有什么感觸?”

  胡宗憲呆呆地坐在那里,臉色漸漸地激動了起來,隨后又蒼白了起來,望著羅信道:

  “你的意思是…陛下在歷練我?”

  “不錯!”羅信篤定地點頭道:“陛下這是在培養你的經驗和能力!而歷次調動都是陛下欽點,這說明你簡在帝心。你說我應不應該羨慕老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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