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若曾拿起來一個雞蛋,一邊吃著一邊說道:“羅大人…”
“你也別稱呼我大人了,我們兄弟相稱。”
“成!”如今鄭若曾辭官之后,不在官場,整個人灑脫了許多:“不器,這兩本書真的是你編纂的?”
“除了我,你還看過別人編撰過嗎?”羅信撇了撇嘴道:“不是我羅信給自己吹,如今大明的讀書人,都是夸夸其談,已經沒有像我這樣務實的了。沒有當上官的,都一心研究四書五經,連連科舉。已經當上官的,連四書五經都扔下了,只知道鉆營,他們還有那個心思研究算學嗎?”
“唉…”鄭若曾嘆息了一聲,臉色深為贊同,同時對于羅信也更加地敬佩道:
“不器,沒有想到你對算學有如此程度的研究,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你幾天就編撰出兩本書,恐怕這也是你多年研究的成果吧?”
羅信點頭道:“不錯,你也知道,我這些年很是有段時間賦閑在家,沒有什么事情做,便研究算學。這幾日也不過是把多年來研究的成果梳理一下,編撰成冊罷了。”
“后續還有嗎?”鄭若曾期盼地問道。
“有!”羅信點頭道:“我準備先編撰六冊。”
“你這前兩冊已經可以稱之為算學中的經典了,我覺得在沙朗他們還沒有把那本邏輯學翻譯出來之前,我們完全可以先將這兩本書推廣出去。”
羅信默默思索著,鄭若曾繼續勸說道:“不器,開辦一個學院,名聲十分重要。不器,你在士林已經是一代宗師,《孔孟合璧》已經奠定了你的地位,沒有人敢質疑,哪怕和你不對付的徐階也不能,《陽林百篇》和《陽林詩詞集》更是奠定了你一代才子的地位。如果你在將這兩冊算學推廣出去,絕對能夠奠定你算學宗師的地位。如此,當你開辦學院的時候,影響力便不可同日而語。”
“我們這個書院又不是為了科考,也不是為了招收那些士林子弟,你也知道,沒有科考這個目的,那些士林子弟也不可能進入我們這所學院,我們這所學院面對的就是那些貧苦子弟,我的名聲大不大,又有什么作用?而且…”
羅信猶豫著沒有開口,鄭若曾卻笑道:“你是害怕陛下忌憚與你吧?”
看到羅信神色一怔,鄭若曾便笑道:“你這些年的遭遇,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夠看出來陛下在忌憚你,誰讓你功高蓋主的!如果不是看出陛下在忌憚你,徐階也不會那么明目張膽的這對你。”
羅信點點頭,對于有心人能夠看出來嘉靖帝忌憚自己,羅信沒有什么奇怪的,這個世界上聰明人有很多,特別是那些和你有利益沖突的人,會更為關心你。但是,羅信沒有想到,遠在南京的一個芝麻小官鄭若曾也會關注自己。
“看來鄭若曾真的是一個大才啊,我撿到寶了。”
“你是害怕以你的名義開辦學院,讓陛下忌憚你,畢竟那樣的話,也許數年之后,你便會桃李滿天下。以你的名聲,這并非沒有可能。你在武將集團那邊,已經威名赫赫,幾乎被神話了,這就足以令陛下忌憚了。如果你在文官系統再桃李滿天下,只要是個皇帝,就會忌憚你。”
羅信聞聽,不由苦笑點頭。
“但是,如今據我觀察,陛下對你已經不是那么忌憚了,這也是因為你韜光隱晦,如履薄冰取得的結果。”
“是啊!”羅信點點頭道:“所以我才不想以我的名義開辦學院,是想要以你的名義開辦。”
“不!”鄭若曾搖頭道:“我們開辦的學院,不以科考為目的,如此陛下便不會忌憚于你,在陛下看來,你這就是在給貧苦百姓找一條路。
但是,開辦一個學院,可不是僅僅教導學生,會有著各個方面的問題,和官府,和士林,和士紳等等。有著你這塊招牌在,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羅信想了想道:“好吧,那你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廣這算數吧。”
“沒問題!”
鄭若曾目光灼灼,他知道羅信將這件事完全交給他,是對他上任的一個考核。如果自己能夠完美地完成任務,以后羅信便會將更多的權利交給自己。如果自己完成的不好,羅信便會繼續尋找更適合的人。
“那我今天就回蘇州了。”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先推廣這兩本書,同時也傳播你的名聲,主要是讓人們記起你是一個大儒,一個大才子,再加上一代算學宗師,等你的名聲再攀升一個高點,我們的學院便應運而生。”
“炒作啊!”
“什么?”
“沒什么。”
羅信離開了杭州,又當起了甩手掌柜。回到了蘇州,開始處理各種政務,翻閱胡宗憲送來的密信,給嘉靖帝寫信。
但是他并沒有清閑多久,兩件事便讓他忙了起來。
第一件事,便是胡宗憲遇到了問題,剿匪已經基本上取得了勝利,只剩下捉拿張道源和白蓮教教主。問題也出在胡宗憲大勝,逼得張道源和白蓮教都退回了深山老林,這讓胡宗憲剿匪就變得十分艱難。
而且張道源和白蓮教退進了深山老林之后,反而如魚得水,通過小股偷襲朝廷軍隊,反而令軍隊焦頭爛額,找不到白蓮教和張道源,反而損失不少。
剩下小股的張道源反賊和白蓮教教徒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只是這樣,胡宗憲都可以得勝還朝了。但是他沒有抓到張道源和白蓮教教主,這便讓胡宗憲只能夠繼續在深山老林中搜捕。
而且胡宗憲擔心白蓮教和張道源派人進入到大軍的后方,要知道這深山老林十分廣袤,根本就無法封鎖,所以偷偷出來幾個人,根本就無法知道。
誰知道張道源和白蓮教有沒有隱藏在各個州府的暗子?
這些暗子一旦在南方各州府燒殺搶掠,防火等,會引起極大的慌亂,也會引起極大的事故,如此羅信這個南方經略是脫不開的責任,這頂烏紗帽是被摘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