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因為嘉靖帝經歷的火災太多了。他在位四十幾年,皇宮總共起火二十幾次。就連皇后都是大火給燒死的。
為什么其他皇帝在位的時候,沒有出現這么頻繁的火災,而到了嘉靖帝,便是火災頻繁?
那是因為嘉靖帝尋仙問道,平時經常焚香燒紙,而且他還養了一些丹師,別說是著火,煉丹的時候,爆炸都有。
所以,嘉靖帝早就被燒出經驗來了。見到著火了,還有著功夫將玉璽,重要的奏章,還有丹藥什么的,打了一個包袱。然后由沖進來的太監背著他,背著包袱,跑出了房間外,將嘉靖帝放在了院子里,看著大火燒成了一片。
有過多次經驗的嘉靖帝向著那些救火的太監喊道:“不要救玉熙了,還是保住別的地方吧。”
太監們便開始斷開火勢蔓延之處,眼睜睜地看著玉熙熊熊燃燒。
嘉靖帝坐在地上,看著玉熙付之一炬,不由唉聲嘆氣,畢竟他一直住在玉熙,對這里也有了感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徐階匆匆來到了嘉靖帝面前,慌急地問道:
“陛下無事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高拱也匆匆而來,上前拜見嘉靖帝,嘉靖帝便輕聲道:
“免禮吧!”
待徐階和高拱直起了身子,嘉靖帝望著玉熙又是長嘆了一聲,徐階便輕聲道:
“陛下,地上涼,請陛下先去其它房間休息吧。”
嘉靖帝望著燃燒的玉熙,搖了搖頭道:“朕沒事,你們兩個去辦公吧,別耽誤了國事。”
“國事再重要,也沒有陛下重要。”徐階連忙表態道。
高拱張了張嘴巴,發現什么話都讓徐階給搶著說了,便又閉上了嘴巴。
嘉靖帝聽著徐階的話,心中舒服了許多。對徐階的那些不滿也消散了許多。擺擺手道:
“你們站在這里,也幫不上忙。”
徐階恭敬地說道:“老臣在這里替陛下指揮救火,公差就勞煩高大人了。”
高拱幾乎把鼻子都氣歪了,高拱雖然清高,性格耿直,不太會說話,但是也不是傻子。傻子能夠進入內閣嗎?
這明明就是想要把自己支走,然后他徐階一個人在陛下面前邀寵。
這個徐階本已經在陛下心中失寵,只要有合適的人選,陛下就會把他給趕出內閣。如今卻想要借著這個機會,重新獲得陛下的恩寵。
“你想得美!”
當下也不理會徐階,而是望著燃燃燒的玉熙說道:“這玉熙看來是保不住了。”
聽到高拱的話,看著玉熙幾乎都燒成了灰燼,嘉靖帝的臉色也不好看。嘆息了一聲道:
“看來得重建了。”
高拱一聽,臉色就變了。他那耿直的性子讓他不假思索地就開口道:
“陛下,沒錢啊!”
“怎么就沒錢了?”嘉靖帝當時就不高興了:“是不是不是每年都送銀子來嗎?”
“但是花銷也大啊!北方的兵災還沒有完全恢復,每年朝堂都要投入大量的銀子,南方這幾年災情也不斷,也要投入大量的銀子。而且去年陛下要修的三大殿還沒有完工,戶部如今也沒有錢啊。”
嘉靖帝聞聽,一張臉就黑了下來。徐階目光閃爍,立刻開口道:
“高大人,如今先不說重建玉熙的時候,總得給陛下尋找一個寢宮吧?”
高拱聞聽,也不由點頭。如今玉熙都燒沒有了,總不能夠讓嘉靖帝睡院子里吧?想了一下道:
“西苑中有很多宮室,陛下挑選一個中意的。”
嘉靖帝便皺了皺眉頭,一旁的徐階急忙開口道:“陛下一直居住在玉熙,而陛下平時又很節儉,其它的宮室都已經多年沒有翻修過,甚至房屋漏雨。最重要的是,那些宮室都很狹小,不能夠作為君王的寢宮,否則有失大明體面。所以,臣認為,暫時居住尚可,卻不能夠當做真正的君王寢宮。”
嘉靖帝眉毛揚了揚,望向徐階的目光親善了很多。
看到嘉靖帝的神色,高拱哪里還不知道嘉靖帝的意思,便急忙跟了一句道:
“臣也是這個意思。”
嘉靖帝點點頭道:“既然朕是暫時挑選一個地方,這玉熙重建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
徐階點頭道:“這件事可以計議一下。”
高拱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不是不知道嘉靖帝為什么不住三大殿,非要住玉熙。那是因為,當初嘉靖帝登基之后,住在大內。但是嘉靖帝修道都修成了魔,不讓宮女吃飯,卻讓宮女吃露水,在他看來,這樣才是仙女,對他修道有幫助。結果被二十幾個宮女,在他睡覺的時候,用繩子差點兒把他給勒死。
至那以后,嘉靖帝對大內就有了心魔,再也不肯居住在那里,于是才搬進了玉熙。但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高拱覺得嘉靖帝應該已經忘記了,否則為什么要重修大內?
為了大明好不容易恢復的那一點兒元氣,也為了大明再也承受不住大量耗費金錢。高拱文青的毛病又犯了,一咬牙道:
“陛下,三大殿已經就要竣工了。不如到時候大內居住吧。”
嘉靖帝的臉登時就陰沉了下來,忘記已久的恐懼又從心底浮現了出來。那二十幾個宮女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他的眼前。突然之間,變得猙獰地向著他撲了過來,只是瞬間,嘉靖帝就感覺自己的咽喉被勒住,喘不過氣來。
眼看著嘉靖帝臉色越來越青,呼吸困難,一直關注嘉靖帝的徐階立刻上前,蹲下了身子,用手捋著嘉靖帝的前胸,凝聲喚道:
“陛下,陛下”
徐階的動作和喚聲打破了嘉靖帝的夢魘,嘉靖帝終于喘過氣來,陰沉地盯著高拱。此時高拱的心中也有些慌了,他沒有想到嘉靖帝會對大內畏懼如斯。都過去了幾十年的事情了,他的反應還是這么大。
徐階看到此景,心中就是一跳,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他如今在士林的名聲已經臭了,在官場已經有些眾叛親離了,在皇帝的心中已經有些失寵了。
這次卻給了他一次機會,只要這次機會掌握好,便會得皇帝的恩寵。一旦得了皇帝的恩寵,那些離他而去的那些官員,就會再次來。只要官員來了,穩固了自己的地位,到時候讓一些人為他吹捧一些,在士林的名聲也就來了。
皇帝的恩寵有了,陣營內的官員來了,士林的名聲變好了。
他徐階依舊是過去的徐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