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是這種情況,這些吏部官員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層層匯報到徐階那里。徐階沉吟了一番,讓吏部官員明日一早便去,看看羅信那些手下是不是一進入詹事府,就開始抄書,還是等著他們去裝個樣子。
第二日。
詹事府,左庶子辦公房間。
二十幾個官員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個得意洋洋地說道:
“我昨夜想了一個好故事,一定會被大人選中。”
“拉倒吧你,就你那古板的性子,能夠寫出什么來。還得看我。”
“你也不怎么樣。”另一個官員道:“還得看我。”
“看我。”
“看我。”
每個屋子都熱鬧了起來,這些人一邊打開書,鋪紙,研墨,一邊互相調侃。而就在這個時候,四個吏部官員偷偷地走了進來,耳邊就聽到每個房間里都傳出聲音,還有哈哈大笑的聲音。
“看我?”
四個吏部官員面面相覷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請了一個風塵女子,在里面爭風吃醋?
偷偷頭趴窗戶看,卻沒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只有一群大老爺們,一邊在那里整理著筆墨紙硯,一邊歡歡喜喜地喊著“看我”。
“這…他們都瘋了?”
這個時候,有人看到了他們,房間里面立刻靜了下來,正好大家也都整理完畢,便開始靜靜地抄書。霎時間,每個房間里傳出來的只有抄書的聲音。四個吏部官員面面相覷,最后不得不轉身離開,在他們的身后爆出肆意的大笑,令四個吏部官員滿臉鐵青。
這個消息又層層傳到了徐階那里,徐階又沉吟了一番道:“也許是他們找到了給人抄書的活吧。他們這幫子人也只能夠找到這樣的活,既不耽誤他們坐衙門,也不耽誤他們賺錢過日子。”
“那我們就這么讓他們抄下去?”
徐階輕輕搖了搖頭,面含譏諷地說道:“他們每日都在抄書,而且是人人抄書,這么大的量,不可能是給某個人家抄,一定是給某個書局抄書。給我將京城的書局一家家查,如果現了,讓他們立刻停止讓詹事府那幫子人抄書。”
張居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不會吧,現在的書局不都是印刷嗎?”
“不是!”徐階道:“太岳,你不能夠在家里死讀書,也應該沒事出去走走。雕版印刷的成本很高,一旦印刷出來,別說賣不出去,就是賣得慢一些,都會大量積壓資金。對于那些書局來說,書賣不出去,你就是廢紙,他們就是賠錢。所以,除了已經試驗出來會大賣的書,他們才調版印刷,其余的書他們還是會雇人抄寫。”
“明白了,我這就去查!”
這一日。
羅信來到了詹事府,這些人見到已經有五天沒有來的羅信羅大人來上班了,這一定是有事情啊。便跟著羅信來到了大堂。羅信讓魯大慶將大門關上,然后在外面站崗。羅信的這番舉動,令這二十幾個官員都興奮了起來,眼巴巴地望著羅信。羅信含笑道:
“各位同僚,如今四個書局的門面已經購買了下來,他們分別在…”
羅信一邊說著,一邊鋪開紙,拿起筆在紙上畫著地圖,將四個書局的位置畫了出來。二十幾個官員看著,便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道:
“大人,這四個門面的位置不是中心啊。”
羅信翻了一個白眼道:“就那點兒錢還想買一個中心的位置?”
“嘿嘿…”眾人不由尷尬地笑了起來。
“而且…”羅信淡淡地說道:“就算是有足夠的錢,我也不會去買中心的位置,知道為什么嗎?”
眾人你你,最后俱都搖頭。
“要不說你們不通商呢!”羅信用手指點著他們道:“我們做的是什么生意?”
“書局啊!”
“去書局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讀書人啊!”
“你們還知道是讀書人,我以為你們會認為是買豬肉的人去書局呢。讀書人講究一個一個身份,講究一個靜雅。在鬧市中心反而起反作用。當然我們也不能夠選在偏僻的地方。你選的這四個地方,分別都是東西南北四個區域的鬧中取靜之處,正符合讀書人的身份,又接近鬧市中心。”
“大人智慧!”
“大人英明!”
眾人大拍馬屁。
“好了,不用拍馬屁了,一旦把我拍暈了,生意賠了,可別怨我。”
“哈哈哈…”眾人放聲大笑。
“來人止步!”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出來魯大慶的聲音。
屋子里就是一靜,眾人都知道是吏部的官員又來了,羅信便放低了聲音道:
“今天只是告訴你們一聲,門面已經買回來了,今天就會開始裝修。還有。你們一會兒等著吏部的人走了之后,把你們抄好的書,還有你們寫好的故事交給我,我帶回去。”
“是,大人。”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爭吵聲,一聽就是吏部官員要闖進來,而魯大慶不讓。羅信便擺擺手道:
“大家散了吧!”
“卑職等告辭!”
二十幾個官員便向著羅信施禮,然后打開門向著外面走去。
門一開,便看到門外魯大慶和四個吏部官員對峙,只是剛剛對峙,還沒有進一步展,便看到了門打開,二十幾個官員走了出來,而羅信則是坐在大堂主位上,眼睛微微瞇著,蹬著他們四個人,冷聲喝道:
“你們要見本官?在這里堵門爭吵什么?還有沒有讀書人的修養?有沒有為官的德行?是不是要本官參你們一本?”
四個吏部官員臉色就是一變,曲東林脹紅著臉道:
“我們要見大人,你的書童不讓進。我們是例行檢查…”
“閉嘴!”羅信凝聲喝道:“你想要見本官就能夠立刻見到本官嗎?你去見徐階的時候,就直接闖進去,不需要通報嗎?”
“你…”曲東林氣得渾身抖:“你能夠和徐閣老相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