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也有著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嚴嵩這次似乎是下了決心,想要殺一儆百,從陸庭江的心中看,沈煉這次很難活著從天牢中出來,陸庭芳的遭遇還要強一些,但卻也是結果難料。
陸深在離開的時候,朝著羅信深深施了一禮道:“不器,對不起。”
然后便轉身離去,羅信望著陸深離去的背影沒有言語,神色黯然。他知道陸深這句對不起的意思,那就是陸家要和他退婚了。
果然,時間過去了七日,陸府單方面提出退婚了。羅信依舊保持著沉默。
在羅信得知陸府退婚的第二天,吳同知便親自上門了。羅信將吳同知接到了書房內,上茶之后,便默然坐在那里,臉色有些憔悴。
吳同知也默然不語,而且神色間有些尷尬。半響,吳同知輕聲問道:
“不器,科考準備得如何?”
羅信的嘴角牽扯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說道:“我的心怎么可能靜下來?”
吳同知的臉色就更為尷尬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不過他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孫繼先作為知府,不可能來和羅信說這件事情,而何心隱那個火爆脾氣說什么也不來,但是時間過去了這么久,羅信還沒有回信,他們的心里也沒有底,如今聽到了陸府單方面退婚,便覺得這是一個時機,最終還是吳同知別不過那兩個人,帶著尷尬的心來到了羅信這里。如今聽到羅信這句話,他都覺得臉臊的慌。在心里罵了一通徐階,但是最終還是開口道:
“不器,你有什么打算?”
羅信淡淡地說道:“還能夠有什么打算,準備科考。”
吳同知的臉色就是一滯,隨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不器。我們不要賭氣,如今的局勢你看得也明白。如果你不答應徐階那兩個條件,根本就不可能中榜。”
“我知道!”
“知道你還…”
羅信便搖頭道:“吳大人,如今我的心很亂。根本就不能夠做出什么決定來,還是給不器一些時間。”
吳同知嘆息了一聲道:“不器,你能夠果斷突襲阿拉坦汗,縱橫草原,怎么在這件事情上就這么悠游寡斷?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就算你娶了徐階的女兒又如何?你還是你。徐階還是徐階。”
羅信便慢慢抬起眼簾望向了吳同知道:“那黛兒呢?你不覺得她很無辜嗎?她就應該成為一個犧牲品?”
吳同知的臉上現出了不以為然之色:“不器,我還是那一句話,不久是一個女人嗎?陸如黛是無辜,但是退婚的決定卻不是你做出來的,而是陸府做出來的,你不虧心。”
“我虧心!”羅信突然提高了聲音:“我老師真的是因為沈煉的關系被抓嗎?吳大人和我都十分清楚。
不是!
根本不是!
老師是因為我才受到了牽連,是因為我才入獄。陸家也是因為我才被迫主動提出退婚。
我的老師是無辜的,陸家是無辜的,陸如黛更是無辜的。
如今讓我娶徐階的孫女,然后鄉試高中。入朝為官。而我的老師卻受牢獄之災,陸如黛無辜擔負悔婚的罵名。
你說我不虧心?”
羅信猛然抬起手錘著自己的胸膛吼道:“我虧心!我怎么會不虧心?我會虧一輩子心!從今往后我將夜不能寐!我的老師因為我而受牢獄之災,我的未婚妻因為我而受罵名。你說,我還是一個男人嗎?”
羅信的雙目中流下了淚水,但是他卻沒有去擦一下,就那么雙目赤紅地盯著對面的吳同知。
吳同知愣愣地望著羅信,而羅信則是死死地盯著他,雙目淚流不止。屋子里面恢復了寂靜,只聞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此時,吳同知突然感覺到屋子內的空氣仿佛都有了重量。如同海潮一般地向著他淹沒而來,讓他有著一種窒息的感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道:
“不器…”隨后他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說什么,但是你已經決定了嗎?是要拒絕徐階了嗎?”
羅信挺直的身軀頹然地靠在了椅子背上。半響,伸出手在臉上胡亂地擦了擦道:
“吳大人,對不起,剛才不器不應該對你發火。”
“沒關系!”吳同知擺擺手,繼而又道:“我能夠理解!”
“謝謝!”羅信輕聲說道。
“不器,不要怪老夫逼你。你現在有決定了嗎?”
羅信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來回變著顏色。半響,臉色露出了沮喪之色道:
“我現在還下不了主意!”
“不器!”吳同知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猶豫了。如果你再猶豫下去,徐階改變了主意,就一切為時晚矣。”
羅信便又坐在那里發呆,漸漸地神色變得愈加的呆滯。半響,有些木然地說道:
“吳大人,再給不器一些時間吧。”
吳同知欲言又止,最終嘆氣道:“好吧!不器,你好好休息吧,希望你能夠早做出決定。”
羅信沒有言語,只是呆呆地望著吳同知,吳同知便有些擔心地看了羅信一眼,又嘆息了一聲,站起身形,走了出去。
羅信并沒有起身相送,按理說這是非常失禮了,以羅信的修養根本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吳同知走出門口,又回頭看了羅信一眼,便見到羅信雙目空洞無物,一臉的呆滯。吳同知眉宇之間的擔憂之色更濃,又嘆息了一聲,緩步離開了。
在吳同知離開之后。
坐在椅子上的羅信,那呆滯的神色不見了,那空洞的雙目也變得熠熠生輝。站起身形,走到角落,拿起了毛巾擦了擦臉,低聲呢喃道:
“徐階,我賭你不舍放棄這個機會,你一定會等我做出決定。我當然不會那么快給你答案,讓你從容準備,呵呵…”
“大慶!”
“侯爺!”
魯大慶立刻便出現在了門口,目光擔憂地望向了羅信,他剛才可是在門外聽到了羅信聲嘶力竭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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