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的頭有點鐵啊。
這相當于在警察局前惡性犯罪,這已經不是找侍的范疇了。
是誰給你的勇氣哦。
李雨憋了半天才說道。
“有點厲害,該說你膽子大呢,還是說你是真滴有點憨...”
“就是在蜀山天門之前,殺掉了我的妻子...結束了她痛苦愚昧的一生。”白橡盯著楊護士長,眼神再也沒離開過,說道:“高高在上的蜀山,高高在上的神佛,低微卑賤的她和我...”
眼前的楊護士長又因為醫生的招呼而去幫忙了,似乎一天都那么忙碌。
白橡頓了頓說道。
“你知道為什么我那么厭惡你們道門佛門嗎?”
李雨搖頭,能感覺到白橡那種發自本心內在的憤怒和厭惡。
“我的妻子她以前也是從事和現在一樣的工作...在藥堂里工作,治病救人,行醫治病。”白橡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起來:“我們是在一次抓藥時認識的,當時她來到我的本體面前,想試試我的枝條可不可以入藥,摘下來就嘗了起來...我為了戲弄她,將我的枝條變得苦澀無比。”
“她當時吃了我的枝條,居然沒有吐出來,反而在試著藥性...真是...可愛...”
“我對這個女人很好奇,我就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我看著她治病,看著她救人,看著她入了都要秉燭研究草藥,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呢,后來,我以書生的身份接近她,我們相識,相知,相戀,最后成親...沒有八抬大轎,沒有紅燭燈火,只有兩碗長壽面罷了,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白橡眼里的寒冰徹底融化,還在呢喃道。
“成親后,她依然在努力的研究藥物,努力救人,可即使是這樣,她也無法救到每一個人,各種各樣的疾病,毒素,傷害,都能奪走人的性命...不過那些病痛,很多好像對于現在的你們來說不是什么問題了吧。”
“這就是科學的力量了,以前對于你們致命的疾病,現在估計一場手術,開幾次藥就能治好。”李雨說道。
白橡聽罷則是微微一笑道。
“恰恰相反,對于你們現代人來說無法治療的疾病,對于那時候的神通力量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別小看神通力量,一顆金丹肉白骨這種事情并不是傳說而已...”
李雨有些意外,繼續聽著白橡說。
白橡繼續說道,可眼神卻變得有些冰冷起來。
“但神通力量這種東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普通人依然在卑微的死去,疾病,饑荒,傳染疾,毒蟲,那些神通和金丹只屬于宗門的高層人物...”
現代醫學好像也差不多,雖然很多病可以治好了,但依然有很多人付不起醫藥費,只能在家里等死。
李雨沉默,對于這個還真的無法反駁。
“我的妻子,也終于在努力救人的過程中病倒了,有一天,她這里很疼,疼的無法起身,后來我才知道,她這里已經疼了很久了,時不時的發作,只是到現在才終于疼的無法忍耐下去...”
白橡指著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
即使是過了一千年,他還很清楚的記得,當年妻子疼痛的位置。
剛好,一個也是這里疼痛的病人走過,一邊捂著一邊痛苦的嚷嚷著闌尾炎又犯了...
的確,對于現代來說,闌尾炎并不算什么特別嚴重的疾病。
但對于當時外科手術不發達的年代,闌尾炎能讓一個人疼死...
李雨依然保持著沉默。
“我的妻子信神佛,相信總有一天,那滿天高高在上的神佛會下凡來拯救這個破爛不堪的人間,拯救這破爛不堪的人和世道,但結果呢?日日的祈禱,沒有換來任何成效,她病倒了,漫天的神佛并沒有搭理她,我拖著她的身體去道觀,去廟堂,我跪下了,跪這漫天的神佛,希望他們能夠下來,救救這個可憐的女人。”
“然而并沒有,漫天的神佛并沒有回應我們,只有冷冰冰的石像依然佇立,接受著信眾們的香火供奉,卻一點都不愿意施舍...”
白橡越說越生氣,并沒有掩飾自己的憤怒,表情猙獰,周圍的氣壓也變得低了起來。
周圍的病人護士都被白橡這歇斯底里的嚇得離的遠遠的,只有楊護士長有些不解的看著這一邊。
白橡沒有管其他人的反應。
“是啊,我是妖,最卑微的妖,我跪下,我哭喊,那漫天的神佛不搭理我,可以,我很理解。”白橡說道:“但她呢?功德?陰德?她救下了那么多人,你能說她沒功德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救了多少人的命,造了多少浮屠?為這漫天神佛上了多少香,祈禱了多少次,可沒有任何用...”
“后來,我帶了她去蜀山,我可以用一切換蜀山的人救她,我的身體,我的妖力,都可以,只要是我有的東西...為了她,龍潭虎穴我也能闖上一闖,只要蜀山的人能答應我的請求。”
對于妖來說,蜀山大概就相當于絕對的禁地。
隨后,白橡自嘲道。
“我懷著必死的覺悟上了蜀山,結果,我連山門的第一道禁制都突破不了...被打的遍體鱗傷,倒在了門外,知道嗎,直到我力竭倒下的那一刻,連一個蜀山的道童弟子都沒見到過。”
很諷刺。
也很心酸。
李雨能感受到,白橡那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感,那股對自己的弱小的無力和仇恨。
“我太弱了,本身我就不是那種擅長戰斗的妖物,蜀山山腳下的禁制我都無法突破,弱小的可憐,弱小的可笑...在當時弱小的我,只能回應,我妻子最后的愿望...”
白橡的眼里流出淚滴來,即使是現在回憶,也只有痛苦的回憶,他咬著牙,說道。
“她當時一臉痛苦的求我殺了她,結束她的痛苦,她不想再忍耐了,她忍耐不了這種痛,快要痛死了,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妻子當時痛苦的那張臉...”
“我,答應了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