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獨曜指揮的大軍排著過于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向大澤城。
大澤城外,地勢徹底變化。
所有的田地、山林都被摧毀,所有的植被都徹底枯萎,巫鐵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擺出了和武獨曜決死一戰的陣仗。
大批土精出動,將大澤城外的大片土地弄得塌陷下去。
他們開辟了數十條寬敞的河道直達外部大澤,引來了浩浩蕩蕩的弱水。如今大澤城整個被方圓數千里,深達近百里的大水包圍,無數水精藏在弱水中,按照巫鐵給的陣圖布下了大陣。
大武軍團猶如一片無邊無際的烏云,緩慢的從南方逐漸逼近。
武獨曜的軍隊越是靠近,大澤城外的水面上就無風氣浪,起初浪頭只有一尺多高,隨著大武軍團的不斷靠近,浪頭越來越高,漸漸地出現了高有百丈的巨浪。
大浪呼嘯而過,無數奇形怪狀的水族在浪頭上嘶吼怒嘯。
這些水族本來是白龍王的下屬,白龍王被擊殺后,這些水族失去了統屬。但是在巫鐵的支持下,水精們只用了短短一天多時間,就將整個大澤中所有水族收服。
鯉魚泥鰍、烏龜王八、巨鯨大蟒、水蛭蚌殼…無數稀奇古怪體型巨大的水族站在浪頭,揮動著各自肢體變化來的兵器朝著大武軍團咆哮嘶吼。
一千條大型戰艦緩慢的從大武軍陣中加速飛出,整整一千條戰艦一字兒排開,無數衣甲鮮明的大武戰士站在甲板上,手持各色強弓硬弩指向了浪頭上的水族們。
但是還不等大武的戰士出手,巫鐵一聲令下,十八座浮空戰堡同時開火。
五十四道里許粗的光柱從左而右劃過虛空,一字兒排開的大武戰艦根本來不及閃避,他們的體積過于龐大,而且速度相對于大晉戰艦也略慢了一些。
一條接一條大型戰艦凌空爆炸,無數大武士卒哀嚎著,渾身是火的從崩碎的戰艦中墜落。
無數水族撲了上去,瘋狂的攻擊落水的戰士。
無數水精隱藏在弱水中推波,一個個巨浪拍打在修為高深的大武將領的身上,硬生生將他們拍入水中,隨后那些胎藏境的水精長老就沖了上去,一個個無形的、但是力道可怕的暗流漩渦瘋狂旋轉著,將這些大武將領直接拉入了百里深的水底。
眼看著一條條戰艦爆炸,無數士卒落水,武獨曜氣得暴跳如雷。
他一聲令下,無數戰艦迅速升高。
大澤城的南方,大武規模龐大的艦隊排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平面陣型,無數戰艦的船艏裝甲板左右移開,一門門主炮從船艏探了出來。
墨綠色的強光猶如暴雨呼嘯襲來,瞬間將大澤城南方的水面覆蓋。
無數水族龐大的身軀被腐蝕力極強的光柱洞穿,他們的血肉迅速的糜爛,大片血水染紅了水面。一根根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水柱中不時可見水族的殘肢斷臂胡亂飛舞。
不時有流光落在大澤城的城防大陣上,厚重的光幕劇烈的顫抖著,蕩起了一個個巨大的光暈漣漪。
巫鐵站在城頭,鎮定自若的看著城外漫天飛舞的流光。
李先生送來的城防大陣品質極高,大澤城的城防大陣的強度,絕不弱于大晉普通封國的國都防御。
每一條大型戰艦的主炮一擊,都相當于普通胎藏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大澤城的城防大陣堅固無比,就算是數萬胎藏境聯手圍攻,沒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攻破的。
所以巫鐵很放松,很鎮定。
武獨曜估錯了大澤州的實力,他以為大澤州只是一個新開辟的蠻荒州治,就像一顆小小的鵪鶉蛋,隨手一擊就能砸碎。
實則,這是一顆堅硬異常的金剛石。不崩壞三五顆大牙,武獨曜別想輕松拿下大澤州。
“蠢貨武獨曜,他們的陣型太密集了。”巫鐵冷笑著。
十八座浮空戰堡傾盡全力的噴射著火力,一根根里許粗細的光柱所到之處,一條條大型戰艦不斷爆炸開來。大武神國的造船技術實在是差勁了些,那些大型戰艦的防御陣法,防御力比起大晉戰艦弱了至少三成。
三成的防御力差距,就是重傷與崩碎,就是生和死的分別。
大澤城南方的水面上,敢于露頭的水族已經被擊殺殆盡,大武的艦隊鎖定了大澤城,開始拼命的狂轟濫炸。
大澤城的城防大陣劇烈的震蕩著,不時閃過可怕的光芒。
十八座浮空戰堡瘋狂反擊,南方城墻上一門門大口徑光炮翻了出來,朝著城外傾瀉著怒火。
相隔數百里地,雙方你來我往的相互轟擊,大澤城就好像暴風雨中的礁石,看似岌岌可危,但是一直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傷。
反而是大武的艦隊面對大澤城的堅固城防和狂暴火力,短短一刻多鐘的相互炮轟,居然硬生生被轟爆了一千多條大小艦船,損失堪稱慘重。
武獨曜坐在最大的那條神龍造型的旗艦上,臉色陰沉,渾身不斷發出‘咔咔’的骨節摩擦聲。
他氣到了極點,雙手緊握佩刀刀柄,眼珠充血,渾身彌漫著可怕的煞氣。
“進攻,進攻!”武獨曜突然跳了起來:“只是一座大澤城,只是大晉一個新開辟的州治的州城…你們,你們這群廢物,怎么連這么一座破城都攻不下來?”
武獨曜真的要瘋掉了。
眼前的戰局讓武獨曜無法接受。
龐大的滅晉軍,這是數年來大武秘密打造的,專門為了偷襲大晉而設的正規軍團,無論裝備、兵員、還是訓練水平,都是絕對的頂尖精銳。
如果前方是大晉一個實權親王的封國國都,有這樣的損失武獨曜可以接受。
可是這只是一個新開辟的蠻荒州治!
它的城防大陣不該這么強,它的攻擊力不該這么強,他武獨曜不該在這里損兵折將!
不是他的錯。
一定是麾下這些廢物的錯!
又是一條長有千多丈的主力戰艦被浮空戰堡硬生生打爆,戰艦上的士卒慌亂的騰空飛起,亂雜雜的轉移向鄰近的友軍艦船。
被打爆的戰艦猛地爆炸開來,火光席卷方圓數里,數千名逃竄的士卒、水兵被火光卷了進去,當場炸得粉身碎骨。
武獨曜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他拔出長刀,將身邊一名身穿黑色長衫的王府謀士攔腰斬斷。
“蠢貨,你們為何不提醒本王讓所有戰艦結陣?蠢貨,本王大軍的損失,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一個個,都該死!”一腳將這倒霉謀士的尸身踹飛,武 獨曜冷哼道:“繼續進攻,所有戰艦結陣。本王就不信,一座小小州城,能夠有多厲害。”
天色已經黃昏,組成了戰陣的大武戰艦驟然亮起,一條條能量凝成的鎖鏈呼嘯著從巨大的艦體內飛出,相互貫穿后,兩萬多條參加炮轟大澤城的戰艦所有防御禁制連為一體。
一片寬百里、高二十幾里的四方光墻懸浮在大澤城南方數百里外的虛空中,大澤城內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座由兩萬多條戰艦組成的巨大光墻。
兩萬多門戰艦主炮鎖定了大澤城的南墻,朝著這邊猛攻不止。
武獨曜下了嚴令,一夜時間,必須攻破大澤城,不然的話,這兩萬多條戰艦的最高指揮官就等著被砍頭吧。
頒布了這條殺氣騰騰的命令后,武獨曜在一名謀士的建議下,將龐大的滅晉軍主力分出了七成的軍隊,讓他們分兵六路,繞過大澤城,繼續向楓州方向進軍。
而武獨曜則是帶著滅晉軍的中軍,直接在攻城艦隊的后方數百里的山嶺中安營扎寨。
“本王說了要屠城,就一定要信守諾言。”武獨曜在旗艦上歡宴款待麾下將領,他大聲笑道:“本王向來是言而有信,說了要屠城,一定要屠城。”
端著龐大的酒盞,武獨曜看著面前坐著的大大小小數千將領,很認真的說道:“就好像本王對你們許諾,只要你們一心一意跟隨本王征伐大晉,本王一定讓你們個個升官受封,本王的話,你們一定要記在心里!”
咧嘴怪笑一聲,武獨曜舉起酒盞痛飲了一大口:“就好像本王說,攻城大軍的主將若是一夜之間,連一個州城都無法攻下,本王就要砍掉他的腦袋一樣。等天亮時,大家且看本王是如何遵守諾言的。”
數千大武將領齊齊舉起酒盞,大喝了一聲,將酒盞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天色逐漸轉暗。
很快,黑夜降臨,但是大澤城的南方,兩萬多條大小戰艦還在猛攻不止。
炮火在呼嘯,流光漫天飛掠,兩萬多條戰艦突然啟動,開始一點點的逼近大澤城。
攻城艦隊的主將不敢怠慢,武獨曜說了,天亮的時候如果他還不能攻下大澤城,就要砍掉他的腦袋。他絲毫不敢賭,武獨曜在大武諸多皇子中,也是以性格暴虐、狠辣無情而著稱。
他說要砍人腦袋,那就一定要砍人腦袋。
所以哪怕麾下艦隊打光了,也一定要攻下大澤城。
兩萬多戰艦結成了一座完整的大陣,大澤城的炮火轟在光墻上,所有攻擊力都被兩萬多條戰艦平攤。光墻劇烈的震蕩著,漫天火光照得闊野通明,照亮了下方奔騰不息的水面。
大武的艦隊在不斷的逼近大澤城,不斷的逼近。
漸漸地艦隊靠近到了距離城墻不過三十幾里的地方,一道道強光直接串聯起了艦隊和大澤城,相互之間的光炮火力好似永遠不會停歇一樣,粗細不一的光柱在空中交錯成了一片密林,下方的水面在急速的蒸發,大片蒸汽爆開,虛空中不斷發出雷鳴般巨響。
大武的艦隊中,大量士卒騰空而起,悍不畏死的朝著大澤城沖來。
他們結成了軍陣,煞氣盈空化為諸般異象,他們將自身法力通過陣法注入一個個修為強悍的將領體內,這些將領嘶聲長嘯,一件件仙兵膨脹到數十丈、數百丈甚至是數千丈大小,然后重重的向大澤城碾壓了下來。
大澤城上方的防御光罩劇烈的震蕩著,一層層光罩不斷被攻破,然后城內不斷有光罩生出,迅速補充進城防中。
黃瑯屈指算了算,他沉聲道:“大人,按照大武如此攻勢,我們大概能硬扛十天。”
話音未落,又是一座龐大的軍陣從艦隊中涌出,三名大武將領祭出了三件天道神兵,三座通體纏繞著雷光的萬丈巨塔重重的砸了下來,當場砸得大澤城的城防劇烈搖晃。
黃瑯的臉色慘變,他厲聲吼道:“大人,三天!我們最多能抵擋三天!”
黃瑯的話剛剛出口,攻城艦隊的主將帶著一片浩浩蕩蕩的軍陣從艦隊中沖出,無數士卒的法力注入他的身體,這面容粗豪的主將施展法天象地神通,身軀膨脹到了三千丈高下,雙手揮動著一條奇形軟鞭,重重的一鞭子抽了下來。
長鞭化為一條巨龍,呼嘯怒吼抽在了大澤城上空。
一聲巨響,大澤城外千里水域同時沖起來數十里高,城內無數婦孺齊齊七竅噴血,更有大量身體較弱的老人被震得肢體崩碎而亡。
“三個時辰!”黃瑯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三個時辰,大人,我們最多能抵擋三個時辰!”
黃瑯渾身冷汗,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大澤州的城防究竟有多強他心知肚明,這是一座防御力不弱于普通封國國都的雄城,如此城防,面對大武軍隊的猛攻,居然只能堅持三個時辰!
黃瑯的雙腿發軟,腦子里卻無比的清明,他此刻進入了一種超負荷的狀態,他似乎對眼前的一些,都把握得無比的清晰,戰場上哪怕一支箭矢的飛起和落下,所有軌跡都在他的把控中,無比的清晰。
越是如此,黃瑯越是知道城外敵人的可怕。
大武神國,這次是真的動用了傾國之力來襲,大澤州畢竟只是一座城!
“我去解決掉武獨曜。”巫鐵拍了拍黃瑯的肩膀:“武獨曜說過,他要屠城的…所以,在我回來之前,挺住。記住,你的族人,你的親眷,你的子孫后代,都在這里。”
巫鐵抓住了裴鳳的手,身體一晃消失得無影無蹤。
同時消失的,還有老鐵和大群五行精靈的胎藏境長老。
黃瑯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兒郎們,拼命啦!”
城墻上,城池中,無數木精同時開弓放箭。
大片箭矢猶如暴風驟雨,猶如烏云卷地,猶如颶風怒嘯,覆蓋了城外大武戰士結成的軍陣。
這種用來攻城的軍陣,防御力就有所欠缺。
無數箭矢呼嘯著席卷而過,大片大片的大武士卒嘶吼著,身體被破開了巨大的窟窿,不斷從軍陣中墜落。
無數大武戰士從后方的兩萬多條戰艦中飛出,迅速補充進攻城軍陣中。
尸墜如雨,城外數百里方圓大小的水面很快被染得通紅。
在這戰場上,唯一的主宰就是胎藏境的將領。
其他命池境也好,重樓境也好,所有的軍官,士卒,只是純粹的消耗品,隨時可能隕落的消耗品。
光炮在怒吼,軍陣在猛攻,大澤城在狂轟濫炸中劇烈的震蕩著,城內屋舍不知道崩塌了多少,到處都是男女老幼的哭喊聲、尖叫聲,那場景猶如末日降臨,好似世界就要毀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