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魄跑了。
羲繇走了。
巫鐵的正前方,虛空扭曲蠕動,一團強大得讓人窒息的神魂之力懸浮在他面前,猶如一顆黑洞一般靜靜的懸浮在這里。
一波波柔和,但是無比龐大的神魂力量掃過巫鐵的身軀,巫鐵的體表,有一層淡淡的靈光浮現。
“媧族的后裔…我族的后裔…在小字輩中,你也算是年輕有為的了。”突然間,這團神魂之力附近的空氣震蕩起來,發出一個柔和而悅耳的聲音。
不知道相隔多少萬里地,這團神魂的主人憑借神魂之力震蕩空氣,發出如此美妙的聲音。這等神通,讓人驚嘆莫名。
“前輩謬贊了。”巫鐵從這團神魂之力中感受到了極強的善意,他頓時滿臉是笑的向其行了一禮。
“唔,有燧朝的小崽子們過來呱噪啊…不能讓我族的娃娃,被燧人氏家的欺負了。嗯,有趣,有趣…《盤古經》、《萬化經》、《萬劫經》…贏來的好東西不少么。”
這團神魂之力驟然亮起,好似燃燒了起來一般。
巫鐵收下的戰利品中,那顆真佛舍利不受控的飛起,一股強大絕倫的神魂之力猶如磨盤一樣輕輕一攪,就聽一聲脆鳴,這顆銀白色蓮花狀的真佛舍利,就在如喪考妣的梵鯤絕望的目光中,徹底碎裂。
一縷縷無比精純的奇異力量從粉碎的真佛舍利中噴出,瞬間透過巫鐵的眉心,融入了他龐大的神魂。巫鐵全身劇烈的震蕩了一下,他的神胎和神軀的融合速度,驟然間飆升了不知道多少倍。
肉眼可見一條條密密麻麻的散發出奇異光澤的大道道紋猶如游龍一樣,從巫鐵的體內泛濫而出,迅速融入全身。巫鐵的氣息在突飛猛進,在狂呼飆升。
這顆真佛舍利,并沒有額外增強巫鐵的任何力量,任何底蘊,只是單純的在這團神魂之力的幫助下,幫助巫鐵在一瞬間的時間內,好似跨越了千百年一般,幫他的神胎和神軀的融合進度大大提升。
彈指一揮間,一百零八條大道法則,三千條旁門左道所化的道紋徹底和巫鐵身軀融合,他的神胎縮小了一大圈,而他身邊的虛空,因為巫鐵驟然飆升的力量,猶如脆弱的水晶一樣,‘嘎嘎’聲中裂開了無數條肉眼可見的黑色裂痕。
龐大的神魂之力輕輕一抹,這些黑色裂痕徹底消失。
巫鐵懷中的《盤古經》、《萬化經》、《萬劫經》三部青蓮觀的無上道典也飛了出來。
清風似笑非笑的看著三部無上道典,輕輕的哼唧著:“哎,有后臺,有靠山,就是不一般…媧族,嘖嘖,可怕的媧族老怪物,嘖嘖…有啥辦法呢?燧朝的歷代神后,也都出身媧族,惹不起,惹不得,不能招惹啊…”
瞇了瞇眼睛,清風喃喃道:“哎,還忘了,貧道的師尊,他的雙修道侶,咱的師娘,也是媧族族女…哎,哎,天下間東西最可怕?枕頭風啊!”
一縷縷古樸玄奧,由無數怪異的古老文字組成的靈光從三部道典中涌出。
懸浮在巫鐵面前的龐大神魂力量燃燒自身,化為一股奇異的能量,催動三部道典中的無上道法,化為肉眼可見的道紋,迅速涌入巫鐵自身。
巫鐵腦海中,憑空多出了對三部無上道法的無數領悟,那感覺,就好像他在這三部道法上面,起碼耗費了數千年歲月苦修加持一般。
只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巫鐵體內已經凝聚了一道《盤古印》,他的《盤古經》已然修成,只要用法力激發《盤古印》,他就能在短時間內化身盤古真身,擁有一部分盤古圣人的無上威能。
巫鐵的骨骼在震蕩,他全身混沌骨感受到《盤古印》的氣息,似乎激活了混沌骨深處的某些奇妙,他的骨骼噴出強光,瘋狂的吞噬他全身的精血能量,促進了他的混沌骨再次發生異變。
隨后是《萬化經》。
巫鐵的眼睛一陣酸痛,隨后他眼前驟然一亮,他看向天地萬物的時候,視線中的景象都大為不同了。
雙臂一陣酸脹,一種新奇的、神奇的力量在雙臂中匯聚。巫鐵的雙掌放出淡淡的白光,這白光讓梵鯤和白鹿的臉色都莫名的一變,又是嫉妒,又是忌憚,那表情精彩極了。
最后,巫鐵全身一層淡淡的血光涌出。
他的身上,有一種恐怖的‘劫力’在匯聚,這種‘劫力’籠罩了巫鐵,巫鐵的身體、神胎,都在這股‘劫力’的籠罩下,他的身體內,好似有無窮盡的變化在醞釀,在孕育。
不過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巫鐵面前的這一團龐大、澎湃的神魂之力消耗了九成左右,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巫鐵自身的道行水平突飛猛進,修為飆升,而且還修成了三部青蓮觀的無上道法。
“多謝前輩。”巫鐵肅然跪倒在地,朝著那一團殘留的神魂之力頂禮膜拜。
這是媧族的某位深不可測的老祖出手,否則誰會辛辛苦苦的耗費這么多的力量,就為了成就巫鐵這么一個平白無故的陌生小子?
巫鐵再一次,感受到了家族、血脈的溫暖和強大。
“罷了…對羲繇,以后客氣些,除非他真正作死,否則,能放他一命,就放他一命吧。”這個柔和而悅耳的聲音輕輕笑著:“不過,放心罷,你們這些小崽子的沖突,我們這些老家伙,是不會插手的。”
“只不過,他畢竟是極其罕見的龍鳳雙子之一,羲族對這一點極其看重。小心他們,也只是要小心就是了。”
“另外,不要害怕有人欺負。”這團神魂之力中,一點混沌靈光在凝聚,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一枚奇異的魂印凝成,然后輕輕烙印在了巫鐵的眉心。
“以你小子的成就,也有資格直接找我們這些老家伙求援了。唔,小輩們相互打鬧,我們是不會插手的。但是如果有老家伙不顧身份的,出手欺負你,只管找我們出來給你撐腰。”
“要論橫行霸道、蠻橫無理,我們媧族,是從不弱人的。”
虛空一陣扭曲,這團神魂之力悄然沒入了虛空,原地回復了寧靜。
眼看那枚魂印融入了巫鐵身軀,又聽到了那團神魂之力最后留下的幾句話,梵鯤和白鹿的表情那是無比的精彩,兩人的臉耷拉著,好似隨時可能哭出來。
那感覺,就好像被人搶走了棒棒糖的小孩子,想要找家長打小報告吧,還沒那個膽子…嘖,實在是可憐得很,可憐得很啊!
清風笑呵呵的向巫鐵稽首一禮:“武王,你也學會了本觀三部無上道法,嘻…可否將其原本還給貧道?按照賭注誓約,你也不能將這三部道法外傳,留在你手中,也是無用的。”
巫鐵站起身來,拍了拍袖子和膝蓋上的灰塵,斜眼看了清風一眼:“嘿,果然,在場眾人,就道長你最是陰險不過…借花獻佛,借花獻佛,道長你這無本買賣,做得很精彩!”
清風笑得很燦爛,卻只是笑而不語。
梵鯤雙手合十,向巫鐵行了一禮,他也不對巫鐵說什么,而是直起身體,向清風看了過去:“清風師兄,此番,受教了…玄黃吊掛,就在你身上罷?好,好,好…在這武國,吾徒勞無功,還丟了這么多隨身寶物,這番因果,我們算是結下了。”
清風咧嘴一笑,看著梵鯤緩緩點頭:“梵鯤,你還不是貧道的對手,這賭局誓言,你也發了,剛才背誓之人的下場,你也見到了。所以這場子,你是找不回來了。”
“要了解這段因果,讓你那幾個師兄過來…你這頭鯤鵬,還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梵鯤冷哼一聲,大袖一甩,撒開大步就走。
一步邁出十幾里,如此走出了近百里地,梵鯤突然回頭,朝著清風問道:“清風師兄,你青蓮觀,從來不輕易和人結怨…你們甚至是,連扶持皇子,競爭神皇寶座之位,都向來懶得做的。此次,為何突然下手坑人,吾很是好奇。”
清風笑了笑,輕聲笑道:“你猜?”
梵鯤呆了呆,咬著牙,狠狠一跺腳,然后身體一晃,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看到巫鐵中軍大營東面,一座座大山突然‘轟隆’的騰空飛起,然后在高空炸成了無數的碎石落下。
彈指間,起碼有數萬座大小山頭遭劫。
清風看著漫天飛起的山頭,搖頭喃喃自語:“真是莽貨一個,這么多的花花草草,這么多的小兔小鼠,死禿子,你這場殺孽,造得結結實實…唉,我又不是你師尊,管你作甚?”
白鹿等到梵鯤氣急敗壞的走掉了,他才收起臉上的精彩表情,很溫和的笑著,向清風行了一禮:“清風師兄,此番受教了…出了這等事情,白鹿也無臉再在外游歷,只能返回白蓮宮了。”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白鹿輕笑道:“這里的事情,一切前因后果,白鹿會向大師范奏明。”
清風笑著點了點頭:“去吧去吧,回去告狀吧…嘖,你們白蓮洞就有這么不好的地方,你們收徒弟,喜歡在豪門大族中找傳人,結果都找了一群什么貨色?紈绔公子們吃了虧,回去帶著打手鷹犬出來找場子…嘖,丟臉不丟臉啊?”
搖搖頭,清風笑道:“去吧,去吧,你們大師范若是有火,只管找我青蓮觀的麻煩。呵,呵呵,最近一甲子,我青蓮觀的守山人是醉佛師叔祖,你們大師范若是上山,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一斧頭當做樹根給劈了。”
白鹿的臉色變得無比的,精彩。
巫鐵的嘴角也再次抽搐起來。一座道觀的守山人,應該是道士吧?一個道士,用‘醉佛’做道號,這青蓮觀上下,一個個都透著一股子不正經的味道。
白鹿悻悻然看了巫鐵一眼,又看了看杵在那個大海碗邊的真誓圣賢像,嘆了一口氣,向巫鐵拱了拱手:“武王,你修成了浩然正氣,切不可浪費了這份天賦,這份機緣…我白蓮宮的大門,時刻向武王敞開。”
巫鐵很敷衍的向白鹿拱了拱手:“哈哈,哈哈,再說,再說…”
白鹿的臉僵了僵,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巫鐵,再看看巫鐵身邊站著的五行道人,目光著重在五行道人手中的那一小撮九天息壤上掃了一下,然后仰面看天,跺跺腳,嘆了一口氣。
白鹿、白鶴、白鹮三人同時沖天而起,高空中,絲絲縷縷的靈氣奔涌,迅速化為一頭巨大無朋的十二翼異種白鶴。就聽一聲長嘯驚天,這異種白鶴翅膀只是一個忽閃,就沖上了不知道多高的天穹,瞬息間化為一點白光朝著東方飛去。
巫鐵暗自盤算了一下,這點白光飛翔的速度,起碼是普通神明境七八重天大能的百倍以上。
這等飛行神通,委實可怖到了極致。
巫鐵看得出來,這白鶴是一門趕路的神通,可不是真正的這么一頭血肉生物。
“白蓮宮的弟子,最講究‘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所以,他們逃命的本領,在三神宗中,也是頂尖的。”清風站在巫鐵身邊,一臉是笑的說道:“武王,哪怕你不承認,但是你心中明白,其一呢,你欠了我的人情;其二呢,未來不久,你會有麻煩。”
巫鐵無奈的看著清風:“道長是說,紅蓮寺、白蓮宮,會有人繼續來找本王麻煩。”
清風笑著點了點頭:“你以為呢?當然,他們絕對不會是因為梵鯤和白鹿的事情找上你,否則的話,梵鯤和白鹿定然受誓言反噬,他們可舍不得損失這么兩個精英弟子。”
“可是,你這武國啊…人口太多,族群太豐富,燧朝沒找到你們也就罷了,既然找到了…”清風很認真的說道:“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將你武國一口吞下的。”
巫鐵沉默了一會兒,問清風:“敢問道長,可有良方?”
清風嬉皮笑臉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聲笑道:“有啊,你看,貧道骨骼清奇、天性純良,更兼道法高深、靠山強硬,你封貧道做一個國師,那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巫鐵瞇著眼思忖了一陣,摸了摸身上還沒揣熱乎的那些個戰利品,笑著點了點頭。
“如此,國師大人,以后武國就多有依仗了。”
干咳了一聲,巫鐵驟然一變臉,他轉身看向了北方,沉聲道:“國師啊,有勞國師了…所謂能者多勞,這北方雪原部族反抗如斯激烈,本王實在是心痛麾下兒郎的性命…還請國師出手,將他們反掌鎮壓了吧。”
清風的臉也驟然一僵。
他這國師還一點好處都沒見到呢,一個銅子兒的薪水都沒領到,這就要賣命干活了?
這武王…嘖!
清風在心里偷偷的罵了一句極其精彩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