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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直面烏頭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再磨磨蹭蹭  離開巫家堡,巫鐵跑去幻云山其他幾座新建的城池晃了一圈,然后又去了李二狗子名下的新建城池轉了轉,隨后他慢悠悠的駕著四靈戰艦,帶著大隊護衛,一路慢悠悠的返回了蕖州城。

  蕖州城內,原本的州主府,此刻已經被大隊人馬守護得水泄不通。

  數百名身披重甲的大將懸浮虛空,頭頂隱隱有陣旗隱現,一股凜冽的煞氣在虛空中若隱若現,隨時可化為萬鈞雷霆當頭劈下。

  州主府的正堂中,公羊三慮端端正正的坐在公案后面,雙手四平八穩的放在大椅的扶手上,雙眼微微瞇著,靜靜的看著大堂角落里燭臺上一點搖曳的燭火。

  巫鐵膽很肥…

  公羊三慮氣勢洶洶的帶著大軍趕赴蕖州,巫鐵居然將他晾在了州主府超過十個時辰。

  很好,很有種。

  不要說當今青丘神國,他公羊三慮受封‘泰王’,更是當今太師,地位尊崇、榮耀無比;就算是當年大晉神國時,他身為右相,天下七成文臣盡出自他門下。

  從大晉到青丘,只有別人眼巴巴登門拜訪、磕頭求見他公羊三慮的份兒。

  什么時候,他公羊三慮主動上門,居然能被人晾在這里干坐了十個時辰?

  新奇,有趣…公羊三慮最初真的是一股邪火直沖腦門,他甚至都想下令對這該死的‘安王’做點什么了,比如說讓御史殿的監察御史們,好好的找點茬兒?

  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公羊三慮心頭的火氣逐漸消散了。

  他靜靜的坐在大椅上,靜靜的看著搖曳的燈火。

  門外的護衛呼吸很是悠長有力,幾個戰戰兢兢的站在大堂角落里的侍女呼吸凌亂,心跳速度極快,公羊三慮能感受到她們的恐懼和緊張。

  “茶。”公羊三慮伸出手,輕輕的敲了敲面前的公案。

  很快,一個侍女就用托盤端著一盞新茶走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在了公案上,和之前的二十四個茶盞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溜兒。

  那二十四個茶盞,是公羊三慮來到蕖州城州主府后,侍女們給他上的茶。

  每一盞茶,都加過八道水,茶水都已經沖泡得和白開水沒什么兩樣了,公羊三慮這才下令換上新的茶水。二十四盞泡得發白的茶水整整齊齊的一字兒排開在面前,公羊三慮感到了莫大的荒唐和有趣。

  步伐聲響起。

  巫鐵披著重甲,故作一臉嚴肅的表情,帶著大隊護衛步伐隆隆的走進了城主府。

  距離城主府正堂還有里許地,順著筆直的甬道看過去,已經能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大堂上的公羊三慮了,巫鐵就在這里被攔了下來。

  數百名公羊三慮帶來的護衛從甬道兩側涌出,將甬道堵得死死的。

  一名身穿紫袍,品階很高的青年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走到了巫鐵面前,冷眼看著巫鐵,不緊不慢的冷聲喝問:“來者何人,為何擅闖…”

  一句話沒能說完,因為巫鐵給了他一耳光,直接將他打得昏厥倒地。

  一腳將這品階很高、一身倨傲之氣棱角分明的青年踢飛了數十丈遠,巫鐵‘桀桀’怪笑了起來:“有趣,有趣,在本王的封國領土上,居然有小狗崽子朝著本王齜牙…嘿嘿,也不看看,自家的奶牙有沒有換干凈了,這一口牙,能不能咬疼人!”

  公羊三慮依舊坐在正堂上紋絲不動。

  那些護衛則是臉色驟變,挨揍的人是公羊氏的少君,是公羊三慮嫡親的血裔中,最年輕一代人內最受公羊三慮喜愛的小孫兒公羊思。

  公羊思也不知道是公羊三慮多少代的灰孫子了,但是他的確是公羊三慮這一脈的嫡親血裔,而且自幼聰穎,有過目不忘之天賦,從小在琴棋書畫諸般學問上就表現出了妖孽的天賦。

  公羊三慮對公羊思極其看重和寵愛,數月前,公羊思剛剛年滿十八歲,公羊三慮就讓他進青丘神國禮殿行走,在禮殿衙門學習諸般公務。

  剛剛十八歲,公羊三慮一番操作之后,公羊思直接穿上了二品大員才有資格穿戴的深紫色官袍,而且得到令狐青青的特許,許他使用紫金玉印,戴紫金玉冠,纏紫金玉帶。而這些,全是青丘神國王爵才有的儀仗待遇。

  公羊三慮極寵愛這小灰孫子,這些日子,去哪里都把他帶在身邊。

  這次來蕖州,公羊三慮自然也帶上了公羊思。

  而公羊思顯然是將巫鐵當做了平日里磕頭求見公羊三慮的那些官兒,想要在巫鐵面前抖抖威風,結果就是…

  巫鐵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公羊家的護衛們一個個面皮哆嗦著,也顧不上巫鐵的身份,更顧不得他們此刻正站在巫鐵的地盤上,一個個從胸膛深處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周身光華閃爍,同時向巫鐵撲了過來。

  巫鐵身后五色神光一閃、一晃,一抹土黃色的厚重神光驟然大盛。

  虛空中,地磁之力飆升萬倍,一股可怕的壓力當頭砸下,所有人都隱隱看到一支淡黃色的半透明手掌從天空一巴掌拍了下來,數百名公羊三慮身邊的胎藏境近衛一聲哀鳴,一個個同時倒地不起。

  骨折聲不斷,這些實力堪稱強大的近衛渾身骨頭斷了大半,五臟六腑都被可怕的地磁重力碾破,更被虛空中那股當頭落下的巨力轟得顱腦震蕩,好些人七竅噴血,空氣中逐漸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擴散開來。

  巫鐵滿意的點了點頭。

  在那神奇的蓮藕幫助下,巫鐵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頃刻間凝聚了五行法體。

  之前在西南叢林得到太古孔雀明王傳承,得了孔雀明王自身祭煉完成的五行神光后,巫鐵每次催動這五行神光,都感覺沉重無比、滯澀無比,用來對敵固然威力巨大,卻好似嬰孩舞動巨斧,真個艱難、而且消耗頗大。

  此刻凝聚了五行法體之后,五行神光運用之時,只覺輕盈隨意,威能絕倫的五行神光就好似不存在一樣,心念一動,就有莫大威力發生。

  而且變化之巧妙,原本過往精妙了不知道多少倍。

  數百胎藏境高手,放在過往,巫鐵想要碾壓他們倒也簡單,一拳一個自然就能揍飛他們。或者動用大威力的秘寶諸如打神鞭,也能一鞭將他們抽成粉碎。或者以五行神光將他們鎮壓,也能輕松拾掇了他們。

  可是哪里有今日這般,沒有借助外力,單純以本身修煉的神通秘術,風輕云淡的,念頭一轉,就將這數百胎藏境高手一擊倒地來得愜意?

  剛剛那一擊,巫鐵真沒動用孔雀明王傳承的五色神光,而是以自身的神通變化,直接調動地磁之力和戊土元能,隨心一擊就將這么多精銳近衛輕松擊倒。

  抖抖袖子,就好像隨發了幾只小雞小狗一樣,巫鐵面皮都不抖動一下,繼續朝著正堂走去。

  一邊走,巫鐵一邊冷笑道:“泰王,鴆占鵲巢呢哪,這可不好…很不好…剛剛那小年輕,是你什么人?回去好生教導教導,年輕人太猖狂,會死得很快。”

  巫鐵很精明的,沒有稱呼公羊三慮為‘太師’,而是稱呼他為‘泰王’。

  泰王,這是公羊三慮的王爵封號。

  而巫鐵,則是‘安王’。

  以‘泰王’稱呼公羊三慮,無形中就將巫鐵和公羊三慮的身份抬到了平齊的地步,這算是兩個王爵之間的對話。

  如果巫鐵稱呼公羊三慮‘太師’…

  太師乃百官之首,品階地位還凌駕于左相、右相之上,而巫鐵自己只是區區鎮魔殿副殿主,兩人官位相差太大,若是以‘太師’對之,巫鐵在身份上就太吃虧了。

  公羊三慮何等人物,巫鐵這點話鋒上的小技巧如何瞞得過他?

  冷笑一聲,公羊三慮冷然道:“霍將軍…你要給老夫一個解釋…六萬陣法師,六萬堪稱神國擎天玉柱的陣法大師,其中還有龐玄等三位陣法大宗師…為何沒了?”

  說話的時候,公羊三慮伸出手,保養得極好,宛如羊脂玉一樣細嫩白皙的纖長手指劃過面前二十五個茶盞。

  每個茶盞中的殘茶數量不等,公羊三慮堅硬如玉的指甲逐個撞擊茶盞,發出‘叮叮當當’清脆悅耳的聲響。

  公羊三慮的目光也沒落在巫鐵身上,而是落在了面前的茶盞上。

  二十五個茶盞,其中二十四個茶盞里面的茶水都已經和白開水無異,公羊三慮這是在給巫鐵施加無形的壓力——你看看,你看看,你不僅坑掉了六萬陣法師,你還如此怠慢堂堂神國太師,你知錯么?你知罪么?你是不是太無禮了一些?你心里應該明白你攤上大事了!

  奈何,公羊三慮的這手段放在任何一個朝堂上的官員身上,都有著極好的效果。

  可是,放在巫鐵身上不管用啊。

  他就沒正兒八經的當過官,根本不懂、也懶得揣摩這些官場上的有的沒的、明的暗的各種暗示、明示。

  尤其是,巫鐵如今正在故意的裝瘋賣傻呢,就算他心中明白,那也是鐵定不明白的。

  于是,一邊慢悠悠的邁著四方步往正堂走,巫鐵一邊大聲的呵斥著。

  “項家的那群粗貨,他們怎么調教下人的?一群豬腦殼,真是蠢死。”

  “沒看到泰王殿下食量頗大么?乖乖嚨個咚,上門做客,居然連續干掉二十五盞茶水,這肚量,真不小啊?”

  “你們這群蠢貨,不知道泰王老大人他喝多了水,膀胱會漲的么?年輕人憋一下沒關系,老大人多大的年紀了,還讓人家拼命灌大肚,這憋出毛病來怎么辦?”

  “混賬東西,還不趕緊把茶盞扯下去,送點蹄髈、肥腸什么的上來,給老大人充饑?”

  巫鐵一邊走,一邊不斷的搖頭:“我說,泰王老先生啊,您這樣可不對…我蕖州雖然也產好茶葉,可是您這樣子見了好東西就挪不動腳…這樣子不對…您見過誰登門做客,一口氣喝掉二十五盞茶的?”

  公羊三慮一直竭力維持的雍容做派瞬間崩碎。

  哪怕是公羊思被巫鐵一耳光抽倒在地,被巫鐵一腳踹飛的時候,公羊三慮都維持著那種天塌不驚的做派。

  可是巫鐵這一番話,實在是氣得公羊三慮三尸神暴跳,一口老血都到了喉嚨口上。

  聽聽巫鐵都說的什么話?

  在他嘴里,他公羊三慮就成了一個貪小便宜,上門做客發現主人家的茶水好喝,就拼命灌肚子占便宜的小人了?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么?

  還有,什么叫做老人家年紀大了,憋著不好?

  他公羊三慮依舊是龍精虎猛…啊呸,問題的重點不在于此。

  公羊三慮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指著已經走到了正堂外三十丈之處的巫鐵厲聲呵斥:“霍雄,老夫問你話呢…六萬陣法師…”

  巫鐵站在了大堂外,數十道遠比之前的那數百近衛強大,充滿了可怖殺意的神魂之力死死鎖定了巫鐵,他若是再進一步,這些藏在暗地里的,公羊三慮真正的貼身護衛就會暴起殺人。

  所以,巫鐵就站在了這里,站在了這些暗中護衛的心理紅線上。

  “六萬陣法師…本王,剛剛正是在調查此事。”巫鐵的語氣,說不上很輕佻,但是也并不是很嚴肅、很沉痛,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虛情假意的感覺。

  聽了巫鐵這話,看看他的表情,再感受一下他的語氣,再聯想自己在這里蹲了十個時辰,被晾了十個時辰,還有之前巫鐵的那一番話…最重要的是,自己最寵愛的小孫兒公羊思,還躺在地上抽抽呢。

  一股邪火,無法壓抑的邪火,驟然間猶如火山爆發一樣沖了出來。

  公羊三慮面前的二十五個茶盞無聲無息的化為青煙,他低沉的呵斥道:“還請烏頭大人出手,將這膽大妄為的混賬生擒活捉…等去了刑殿刑訊司,再看你霍雄可否依舊嘴硬。”

  一條身高三丈開外,通體氣息黑暗、壓抑的龐然身影無聲無息的從公羊三慮身后浮現,然后一個跨步,直接瞬移到了巫鐵面前,張開手就朝著巫鐵的脖子抓了過去。

  巫鐵臉色微微一變,他袖子里一抹紫金色神光沖出,打神鞭毫不猶豫的一鞭抽下。

  一聲巨響。

  打神鞭搖搖晃晃的彈起來三尺高。

  那龐然人影的右臂連帶著半邊肩膀,已經徹底成了一縷灰燼。

  公羊三慮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雖然不是本尊,這也是蠻神一族如今的首領烏頭的一具精血分身,依舊是神明境的戰力…

  巫鐵居然一鞭,打傷了一尊神明?

  這廝,有神明境的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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