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安邑十八萬里,群山拱衛中,一片肥沃的草原有數萬里大小。
這里,是曾經的大晉神國,如今的青丘神國一名三品侯的封地。
草原正中,一座百里大小的雄城巍然聳立,青丘神國三品封爵‘天馬侯’一族的當代家主,當今的天馬侯西門友站在自家府邸門前,抬頭看著離地百丈高處那條中等體型的戰艦。
黃瑯背著雙手,站在戰艦船頭,居高臨下俯瞰著西門友。
“天馬侯,王爺對您很是看重。不僅是看重天馬侯您,更是看重西門一族傳承的‘天馬重騎’。王爺要組建一支強力的突擊騎兵,西門一族的天馬重騎,當為核心。”
黃瑯微笑看著西門友手中的征辟書:“簽了征辟書,大家以后就是同僚了。您的家族,您家族的封地,都在王爺的國土上,未來好生為王爺效力…公爵可期。”
西門友單手握著征辟書,冷然看著黃瑯:“黃瑯大人,你對老夫說,公爵可期…這未免,太遠了些。這等畫餅止餓的話,您今天對多少人說過了?”
黃瑯笑而不語,這話,他還真的對好幾個身份地位和西門友差不多的侯爵說過了。
西門友就笑了起來:“看看,看看,果然…凌空畫餅,黃瑯大人這手段,了不得。老夫只是好奇一件事情,王爺自家也就九州封地,若是他的許諾成真,我們這些九州之地上土生土長的豪門,若是冒出了十幾個公爵,王爺會把自家的地盤,全拿出來賜封給我等么?”
黃瑯瞇著眼看著西門友,今天夜里,西門友還是第一個問出了這個問題。
沉吟片刻,黃瑯笑道:“天馬侯以為,我們王爺,未來僅僅只有九州之地?”
西門友也笑了:“不然呢?黃瑯大人以為呢?今日王爺的所作所為…如此驚天動地的聲勢,如此猶如天崩的響動,老夫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漫天黑云翻滾,黑云中隱隱有雷霆巨響傳來。
西門友指了指安邑城的方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王爺本身…就處境尷尬,聽聞從青丘城得到賜封返回玉州以來,王爺受到的刺殺就有十幾次。”
“前朝的忠臣,不會放過王爺…而青丘神國的王公大臣們,聽聽,聽聽,就剛剛您來投遞征辟書的時候,咱們這位王爺又做了什么?”
“好威風,好霸氣,他一人打翻了幾乎滿朝重臣!”
“是啊,有鎮國神器在手,作為一位親王來說,這足以成為立身之本,他還用害怕什么呢?”
搖了搖頭,西門友長嘆道:“但是,我們怕啊?黃瑯大人,坦白的說,安王爺,如今就是一個天大的火坑…您不會,死活逼著我們跳火坑里吧?”
西門友感慨著,將征辟書丟回給了黃瑯,他拒絕了巫鐵的征辟。
西門友,還有他身后的西門家族人,都在心里罵天咒地,他們在埋怨令狐青青,為何要將巫鐵的封地落到自家頭上,讓自家被逼無奈,成為‘安王’的屬臣。
今日的事情,算是挑明了。
未來西門家在玉州,日子不會很好過,拒絕了巫鐵的征辟,他們還想有好日子么?
可是呢,總比投靠巫鐵來得強吧?
拒絕巫鐵,只是得罪了一個王爺。
答應巫鐵,就得罪整個青丘神國。
兩害相權取其輕,西門友咬著牙拒絕了巫鐵的征辟,他和西門家的好多族人,都似乎看到了未來西門家的產業遭受安王府瘋狂打壓的場景。
畢竟這位安王爺,從來不是什么善良人。
他還是玉州公的時候,就殺了玉州這么多的豪門大族,區區一個三品侯家族,哪里有他不敢動的?
而西門家在朝堂上的最大的靠山…他們家族在朝堂上的最大靠山,是曾經司馬氏的一位王子。可是大晉神國覆滅了,司馬氏早就被遷去了‘晉國’封地集中居住,西門家的靠山,不管用了,他們拿什么對付巫鐵?
黃瑯接住了西門友丟回來的征辟書,很認真的看著他。
“再仔細考慮考慮?天馬侯,不要辜負我們王爺一番好意…西門家若是投靠我們王爺,未來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們。比如說今夜的星光洗煉,王爺就會開辟一條專門的通道,給你們百倍的好處。”
黃瑯指了指頭頂厚厚的,厚得好似將整個天地都要包裹起來的黑云。
天馬侯府上空,懸浮著一百二十多件天道神器,這都是西門一族這些年來,前輩們辛苦祭煉的天道神兵。以一個三品侯家族的底蘊,能夠湊齊材料,鍛造出一百二十多件天道神器,這已經是他們力量的極限了。
西門家和蘭長青所屬的蘭家還不同,西門家算是將門的身份,他們擅長戰斗,不擅長經營,雖然爵位比蘭家高出許多,封地也大了許多,可是從財力上來說,西門家弱了太多太多。
尤其是,西門家還要養兵,他們的私軍天馬重騎,那是巫鐵都有點垂涎的精銳重騎兵。
而蘭家呢…蘭家人養了點家丁護衛,僅此而已,財力的消耗上,大家也不是一個水準啊。
一百二十多件天道神器,若是能夠得到足夠的星力洗煉,有極大的可能化后天為先天,滋生出足夠的靈性,轉化為先天靈兵,威力起碼能夠翻上三五倍的樣子。
西門家的高端戰力,也就能整體提升好幾倍,這對整個家族的底蘊,都是一次極大的飛躍。
可是如果錯過了這次諸神的恩典,錯過了這七個夜晚的星光淬煉,這一百二十幾件天道神兵想要晉級,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西門友心里一陣膩味,他惱怒的看著黃瑯,沉聲道:“安王難不成,還能一手遮天么?我們有足足七天時間…哪怕浪費了一天兩天,我們依舊有足夠的時間淬煉神兵。”
黃瑯深沉的看著西門友:“天馬侯的意思是,你們要離開九州之地,去別的地方洗煉神兵?”
西門友的臉抽了抽。
黃瑯微微一笑:“王爺說了,這幾個晚上,離開了的,就不要再回來了。”
黃瑯輕輕的一丟,征辟書閃耀著靈光,飛回了臉色慘淡的西門友面前,靜靜的懸浮在他身前。
“王爺說了,這星光普照的七個夜晚,簽署了征辟書的,就是王爺的股肱之臣,王爺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就算沒有簽署征辟書的,只要安安分分的留在自己家里,那也都是善良百姓。王爺,從來也不會苛待安分守己的善良百姓…當然,一定要是‘安分守己’的!”
“至于說,不愿意簽署征辟書,還帶著族人,帶著族中的天道神器,跑去外面接受星光洗煉的…呵呵,作為王爺屬地上的封爵之臣,不愿意為王爺效力也就罷了,還私蓄神兵,積蓄兵力…他們想要干什么?造反啊?”
黃瑯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笑得好似一頭給小母雞拜年的黃鼠狼一樣古怪。
“天馬侯,西門家主,仔細考慮考慮吧…再仔細考慮考慮…嗯,你們是愿意做王爺的股肱之臣呢?還是做王爺領地上的善良百姓呢?還是做…圖謀不軌的亂臣賊子呢?”
西門友的身體僵硬,他身后的眾多西門家的族人身體僵硬,一個個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生想想,好生想想…”黃瑯認真的勸說道:“天馬重騎,王爺很看重的。西門家馴養戰獸坐騎、操練騎兵的本領,王爺也是頗為看重的。畢竟,在王爺的地盤上,西門家是獨一份啊!”
“正因為看重…所以,王爺不希望有意外。”黃瑯微笑看著西門友:“一點意外都不想有。”
西門友語氣極其沉重的詢問黃瑯:“如果,如果老夫帶著族人,硬是要離開這黑云遮天之地,硬是要將自家先祖世世代代存下來的天道神兵洗煉成先天靈兵呢?”
黃瑯微笑看著西門友:“剛才不是說了么?如果天馬侯真的這么做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這天馬大草原,這草原上的無數戰獸坐騎,還有西門家的房子、地皮、山林、礦場,全都是王爺的了。”
一名西門家的年輕人,看上去也就是十歲的模樣,他怒發沖冠的從族人群中沖了出來,指著黃瑯厲聲呵斥:“可是,憑什么啊?這天馬大草原,是我們西門一族世代為神國立功,積攢的家業啊!”
黃瑯歪著頭看著這年輕人:“世代為神國立功,積攢下來的家業啊…敢問,你們西門家,是為哪個神國立的功?”
西門家的年輕人臉色驟然鐵青,西門友等人也一個個面皮僵硬,啞口無言。
黃瑯淡然道:“現在,這九州之地,是我們王爺的封地,你們一定要記住了。”
“我們王爺為什么能夠得到這九州封地呢?因為我們王爺,真真切切的,為青丘神國立下了天大的功勞,鏟除了前朝最有破壞力的一票余孽、奸黨!”
“而你們,寸功未立!”
“你們以為,你們憑借一封輕飄飄的效忠書,就能讓當今陛下接受你們?呵呵,簡直是笑話!”
“看明白點,看清楚些,多少沒有封地的,新鮮出爐的皇親國戚,眼珠子發紅的滿天下梭巡有油水的好地盤呢?”
“除了投靠我們家王爺,你們天馬侯一家,若是不放棄祖業,不心甘情愿成為一介平民,你們遲早有滅門之禍,你們信不信?”
“你們可以不信…但是你們自己盤算一下,陛下對你們的信心,會有多少?”
“呵呵,現在陛下忙著應付大武神國入侵的大軍,沒空理睬你們這些前朝留下來的封爵…”
“但是正如這個年輕人所說的,你們為神國世代效力,歷代先祖累功而得了這一塊封地。”
“你們的先祖,效忠的可是前朝啊…可不是青丘神國!”
“征辟書,就在這里…考慮清楚,仔細考慮一下。”黃瑯微笑著看著西門友:“天馬侯,我們家王爺的國土中,循各封國慣例,自然也是要設立軍部的。軍部左相,已經有了人選,但是軍部下轄的各殿中,‘天馬殿’殿主、天馬重騎軍團一職,虛位以待啊。”
“您…可…一…定…要…考…慮…清…楚…了!”黃瑯一個字,一個字,很緩慢、很嚴肅的告誡西門友。
戰艦猛地騰空而起,迅速沒入了黑云中。
黑云中肉眼可見一個巨大的漩渦憑空生成,一口將戰艦吞了下去。
黑云籠罩百州之地,黑云覆蓋之處,巫鐵就能借助打神鞭的力量,將他派出去的一條條戰艦虛空挪移,隨意出現在黑云下方任何一處。
否則以他派出去的人手,一夜之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九州地盤上那些豪門大族一個個拜訪完成的。
漫長的一夜,但是也是短暫的一夜。
當天空的星光逐漸停滯,一層朦朧的黑幕逐漸從天穹極高處冉冉擴散開來,將星月遮擋在后面時,忙碌了一個晚上的黃瑯、李二狗子等人終于停了下來。
巫鐵的九州封地上,三十幾個有二品、三品公爵封爵,封地也有好幾個郡治地盤的大家族悍然離開了自家封地,帶著核心族人,帶著族中先祖祭煉留下的天道神器,施施然離開了。
一些侯爵封爵的家族猶豫了一陣,也離開了。
有伯爵封爵的家族中,只有極少數有強力姻親,又或者是某個大家族、大勢力分支的家族離開了。
其他的人,包括最為猶豫不決的蘭長青等人,都咬著牙,咬破了指尖,在巫鐵秘法制作的征辟書上,重重的蓋上了自己的血指印…猶豫了一會兒,蘭長青等比較講究的人,還是用毛筆,認認真真的在征辟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家族出身。
實在是,在征辟書上蓋指印,怎么看都感覺是在簽署賣身契。
還是用毛筆簽名稍微有體面一些。
當然,其實都是一碼事,但是形式上,蘭長青等人是絕對不能馬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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