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大魏的主力放在了西側城墻外,血色殺機沖天而起,化為一條體長百里的九頭相柳在半空若隱若現。龐大的相柳大嘴里幽光閃爍,偶爾朝著虛空張嘴吞咽,就有颶風平地而起,將整個戰堡包裹在內。
大武的主力則是布滿了東側平原,一片血色氤氳鋪天蓋地,內有一頭兇殘狠戾的九頭鳥發出尖銳的嘯聲,一波波有如實質的音波呼嘯著沖來,震得東側城墻上的大晉將領們耳膜劇痛,好些人耳朵里不斷流出血水。
出來東側、西側兩個方向的主力大軍,戰堡的北面同樣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而南方的城門外,大魏、大武聚集了數以萬計的胎藏境高手,一個個周身寶光四射,顯然他們也沒有放棄直接攻占城門,直接闖入戰堡的計劃。
司馬閻一聲令下,數十名修為強大的將領團團圍住了剛剛從祭壇中冒出的金龍鐘。
他們齊力將法力注入金龍鐘內,體積龐大的金龍鐘就冉冉飛上了離地數百丈的高空。隨著法力的不斷注入,金龍鐘外纏繞的金龍通體鱗甲一片片的點亮。
當金龍所有的龍鱗全部亮起后,一聲鐘鳴震動天地。
一波波金紅色的祥光瑞氣不斷向四周席卷而出,城外四個方向,大群大群的士卒直接被震散了魂魄,一個個渾身癱軟的倒在了地上。
一條條樓船被聲波震蕩,厚厚的裝甲板在空中直接崩解脫落,樓船內的陣法禁制轟然爆炸開來,炸成了一朵朵絢爛的煙花漫天飛灑。
兩國龐大軍團滔天煞氣凝成的相柳和九頭鳥異象一陣搖晃,身形驟然黯淡了下來,一副元氣大傷的模樣。無論是相柳掀起的颶風,還是九頭鳥發出的嘶吼聲,都驟然變弱了數倍。
“哈哈哈,我等有天道神器助戰,看爾等還有什么手段。”司馬閻站在祭壇頂部放聲大笑:“來吧,來吧,只管來攻…死傷越多,血旗威能越盛,最后我大晉的好處才越大啊。”
金龍鐘只是輕輕一響,數十名灌注法力的將領就耗盡了全身法力,一個個癱軟無力的坐在了地上。巫鐵看他們面皮青白的模樣,他們不僅僅是法力耗費過甚,甚至是精血都有了不少的損耗。
畢竟不是自己煉制的后天靈寶,這些人和金龍鐘之間缺少足夠的心靈聯系,每一次發動需要耗費的法力和精血都太過于龐大。
如果是巫鐵自己煉制的落魂散魄幡和北斗戮靈劍,因為是巫鐵自身抽取的大道所化,未來等他們逐漸成長到這口金龍鐘的程度,巫鐵催動他們時耗費的力量也是微乎其微,根本不會像這些將領一般如此吃力。
“畢竟是外人打造的后天靈寶…嘖。”巫鐵繼續盤坐在地上,側耳傾聽城墻外傳來的沉悶腳步聲。
大魏、大武沒有放棄進攻,他們依舊步伐整齊的,‘轟轟轟轟’的向戰堡開了過來。
這一次,他們準備了無數高有百丈的攻城工具。
云梯、床車、可活動的箭塔等等,甚至好些樓船的船頭上,都矗立起了和城墻等高的箭塔等等,無數士卒站在那些箭塔上,手持無數強弓硬弩朝著城墻虎視眈眈。
伴隨著震耳的梆子聲,西面、東面、北面三方城墻上,無數箭矢猶如暴雨一樣傾瀉而下。
城墻上的大晉將領紛紛撐起了各色防御仙兵,漫天祥光瑞氣匯成一片厚厚的濃云,將城墻守得水泄不通。無數箭矢呼嘯而下,一波波的傾瀉在這一片濃云上。
更有無數光炮呼嘯而來,重重的擊打在防御仙兵放出的祥光瑞氣上。
城墻上的大晉將領們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每一彈指間,他們要承受數以百萬計的箭矢沖擊,要承受數以萬計的光炮轟擊,更要承受數以十萬計的神通、法術的攻擊。
大魏、大武無數有能力遠程攻擊的將士,無不將自己的各色神兵秘寶祭出,化為漫天流光整整齊齊的向城墻上打下來。
整個戰堡都被兩國聯軍放出的攻擊光華覆蓋,漫天的流光溢彩閃爍不斷,大地在顫抖,虛空不斷爆開一團團奪目的火光,恐怖的氣浪化為鋼板一樣的颶風向著四周轟擊,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話語聲、喘息聲,漫天都是恐怖的爆炸巨響,震得人頭昏目眩。
戰堡是一塊鋼錠…
而兩國聯軍就是熔爐,就是重錘,他們要硬生生將這塊鋼錠煉化了,錘碎了,將戰堡內的所有大晉守軍徹底的碾成灰燼,化為青煙…
南方城門口處大片刺目的亮光噴濺,兩國聯軍匯聚在南方的高階修士們動手了。
一動手,就是數千仙兵連環攻擊,打得城門空附近的虛空都隱隱顫抖著,各種天地法則劇烈的沖擊對撞,以至于城門口附近幻象無數,甚至有各種地水火風開天辟地的異象不斷浮現。
過了一刻鐘的功夫,十幾個缺胳膊少腿的將領被扛到了祭壇下,整齊的碼放在祭壇下面,巫鐵手下的士卒被呼喝著趕了過去,給這些受傷將領灌下了保命的靈丹。
巫鐵看得分明,從城門口被救過來的將領只有十幾個,有其他數十個將領直接在敵人的攻擊下煙消云散了,連一縷殘魂都沒能逃出來。
這場血旗爭奪戰,到了這個時候,才算是真正的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胎藏境如何?
手持仙兵又能如何?
出身高貴,是將門甚至是皇族出身又怎樣?
在這里,一不小心就會煙消云散…甚至是你再小心,再謹慎,你也隨時可能煙消云散。
祭壇下,傳送陣內一陣光芒閃爍,又是近千名全副武裝的高階修士涌了出來。這一次涌出來的援兵當中,出現了近百名沒有穿戴甲胄,而是長袍廣袖、頭戴高冠,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強大修士。
這些修士一進入戰堡,就立刻三五成群的向四周分散開。
他們迅速從隨身的儲物法寶中取出大量的陣盤、陣器等物,開始在戰堡中布置各種各樣的攻擊、防御陣法。
他們帶來的陣盤、陣器無不是頂尖的貨色,每一件都光霞縈繞,釋放出強大的威壓波動。
好些陣盤、陣器,甚至是六煉以上的仙兵級的重寶。
用這樣的陣盤、陣器布置成的大陣,可想而知能夠擁有多強的殺傷力或者防御力。
大戰在繼續,戰堡內的陣法正在不斷的成型,一道道奇異的光芒在戰堡中沖天而起,化為風虎云龍諸般異象在空中扭曲翻騰。
又過了半個時辰,傳送陣中又是一陣強光噴出。
這一次從傳送陣中走出來的,清一色都是身披長袍,氣度雍容的修士。巫鐵看得真切,這些家伙身上沒有軍中將士那種凌厲的煞氣殺意,而是一個個都猶如飽學夫子一般雍容儒雅。
這些家伙,應該是大晉神國的高階文官,他們的肉體孱弱,但是他們的法力神通非同小可,他們掌握的知識、奧義,也不是這些軍中的殺伐漢子所能相比的。
巫鐵就看到,戰堡中地位最高的第一軍、司馬閻、司馬儁、司馬峀四人,都走向了這一波出現的文臣中領隊的一名白須老人,恭恭敬敬的向他抱拳行了一禮。
‘左相大人’,這是第一軍四人對這白須老人的稱呼。
白須老人老態龍鐘,步伐蹣跚,給人感覺隨時可能一頭栽倒在地摔死當場。
但是他的一對兒眼睛賊亮,賊清澈,賊深邃,就好像他的眼里有兩眼深海藍洞一樣,有一種攝人心魄、吞沒一切的絕大恐怖敢。
他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十根手指都還有點控制不住的哆嗦痙攣。
可是巫鐵能感受到這位‘左相大人’體內猶如太古火山一般恐怖的力量,左相大人并沒有刻意的隱藏這股氣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他身體三丈范圍內的虛空搖晃、扭曲、甚至有肉眼可見的漣漪出現。
而且巫鐵能感受到他體內傳來的,清晰而強大的大道脈搏。
先天后天五行大道,這位左相大人是掌握完全的。
除此之外,還有先天后天五行大道衍化出的各種玄冰、蒼雷、颶風、毒氣等等,如此衍生出的大小天道法則有數百門,也都清晰異常,顯然他也將這些衍生大道推演到了極致。
另外,巫鐵還能感受到,這左相大人體內有清晰的生命、死亡、輪回、幽冥等等大道氣息。
這些大道氣息沒有五行大道那般清楚,但是他分明也對這些關乎于生死的大道進行過極其深刻的研究和參悟。
簡單說來,這位左相大人領悟、掌握的大道奧義,大概有五六百門。
雖然距離巫鐵感悟的諸般大道而言,左相大人掌握的這些大道的數量并不多,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但是從掌握、參悟的深度上來說,左相大人可比巫鐵強出太多了。
這五六百門大道,左相大人幾乎都已經‘感悟透徹’。
而巫鐵除了先天后天五行大道外,其他的大道他只是有所感悟,還在苦苦鉆研的道路上。
巫鐵修煉《元始經》,所以他深深的明白,這位左相大人體內有這么多清晰的道韻,他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等程度…這是一個看似風燭殘年,好似一條貓兒都能撞倒他的老人。
但是實際上,他或許一指頭,就能戳死站在他面前的,高大魁梧、戰力超群的第一軍!
巫鐵毫不懷疑,這位左相大人能夠一指頭戳死第一軍。
“有左相大人坐鎮,此次爭奪,是無憂了。”第一軍笑容滿面的扶住了左相大人顫巍巍的手臂。
司馬閻急忙扶住了左相大人的另外一只手:“可不是么,早知道左相大人您會親自降臨,我們也就不用擔憂這么多天了。嚇,這等事情,何必您親自出手?”
左相大人笑呵呵的搖了搖頭,他淡淡的說道:“老夫,已經壓制不住體內法力…哪怕日夜將法力注入幾件鎮國重寶中,法力自生的速度,也比老夫損耗的速度快了三成…”
“已經到了極致,再也壓制不住了。若是不能踏破胎藏境,老夫必死無疑。”左相大人輕聲道:“可是突破胎藏境…”
老臉上閃過一抹極度的恐懼,左相大人喃喃道:“此次血旗爭奪戰,關乎老夫能否突破胎藏境,晉升神明境…哪怕有點以大欺小,也顧不得這么多了。都快要死的人,嘿嘿。”
第一軍、司馬閻急忙輕言細語的寬解左相大人。
巫鐵則是臉皮一抽。
這血旗爭奪戰,關系著左相大人能否做出突破?
仔細感受一下,沒錯,左相大人體內的法力氣息恐怖異常,他一人的法力修為,比第一軍等四位殿主加起來還要強大千百倍,可是他的法力氣息的本質,依舊是胎藏境。
胎藏境之上,是神明境!
所謂神明境,就是一旦突破,就是真正的‘神靈’,就是脫胎換骨,就再也不是凡人。
胎藏境也有壽數的約束,按照修為、功法的不同,壽命從數千到數萬甚至數十萬年都有。
可是無論壽命多長,胎藏境的壽命都是有極限的,到了極限時,神魂會自然承受不住大道之力,神魂會逐漸的消散,逐漸的和天地大道重新融合,也就是重返天地間。
但是一旦突破神明境,若是不遭橫禍,自然壽命就近乎無窮無盡矣。
聽左相大人的這話,這血旗爭奪戰,是他突破神明境的關鍵?
正在思索左相大人的話,突然間,虛空中有一股絕強的力量延伸了過來,這股巨大的力量迅速向祭壇下的傳送陣延伸了過去,就聽一陣‘嗤嗤’聲響,傳送陣上方出現了一道道清晰的空間漣漪,隨后這些空間漣漪化為朦朧的枷鎖,將傳送陣上方的虛空徹底封印。
‘咔嚓’幾聲響,傳送陣的陣基統統粉碎。
左相大人看了一眼被損毀的傳送陣,緩緩點了點頭:“老夫來得果然及時,按照老夫的推算,他們最快,也就是這個時候,能夠算準這座傳送陣的空間坐標,用手段將其封印了。”
“后面,就沒有援兵了。”
左相大人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嗯,再建傳送陣,也是不可能的了,這一方虛空,都被這空間封印徹底封死了,再建,那就是用兒郎們的性命開玩笑了。”
“所以,孩兒們,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吧…此次功成,老夫為爾等請功。”
左相大人笑著,慢悠悠的邁著小碎步,向戰況最激烈的南方城門口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