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殺手雙臂折斷,躺在遠處輕聲痛呼。
百余殺手雙手持刀,面無表情看著巫鐵。
河風呼嘯,血色大旗‘烈烈’舞動,巫鐵手持長槍站在大旗旁,冷眼看著一眾人等。
他再次強調:“這里,是我的地盤。這里的所有獵物,是我的獵物…你們占了我的地,搶了我的獵物,遲滯了我的修煉…這樣不對。”
百多名沒有受傷的殺手同時低沉的呼喝了一聲。
刀光如雪,刀光如電,一道道長長短短的寒芒從四面八方橫掃而來,覆蓋了巫鐵全身。
巫鐵手中長槍猶如風中勁竹,蕩起一道道柔韌有力的圓弧,直刀劈砍在長槍上,火星四濺,直刀紛紛崩解。更有大量飛刀、飛針、飛鏢之類的暗器襲來,全都被巫鐵長槍一掃而空。
但凡手中直刀和長槍接觸,霧刀殺手無不痛呼倒飛。
筑基境第三重,巫鐵的肉體蠻力已經超乎想象,他和這些霧刀殺手動手,完全就像是一頭野牛在欺負一群小兔子,雙方實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哪怕,這些殺手當中,也有不少凝氣成罡的筑基境第三重高手。
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又是數十名殺手被打飛。更有數十名將隨身攜帶的暗器全部發射的殺手,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殺!”凄厲惱怒的長嘯聲中,十幾名殺手拔出直刀,兇狠的向巫鐵殺了過來。
他們吸引了巫鐵的注意,他們距離巫鐵還有十幾米距離,在巫鐵身后的一叢大蕨中,一名身高一米二三十,體型四四方方猶如一塊鐵砧的灰矮人無聲的沖出。
霧刀的殺手中,人族殺手只是常備精銳。
在霧刀內部,還有大量的非人族群的殺手,比如說牛族,比如說狼族,比如說灰矮人甚至是巖石侏儒。這些非人族群能夠加入霧刀,就一定有他們獨特的厲害之處。
就好比巫鐵身后沖出來的這個灰矮人。
矮矮的,四四方方的灰矮人渾身肌肉虬結,透著一股子霸道野蠻的兇猛氣息。他雙手分別拎著一柄鶴嘴鋤沖出,比尋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手臂無聲的揮動鶴嘴鋤,狠狠向巫鐵的后心、后腦揮下。
灰矮人藏身的蕨林距離巫鐵有二三十米遠,這個灰矮人卻好似跳蚤一樣,從蕨林沖出后,一躍就到了巫鐵身后,鶴嘴鋤帶起兩條寒光狠狠砸下。
造型奇異的鶴嘴鋤上,幾條若有若無的血色紋路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鶴嘴鋤劇烈的高頻震蕩著,鶴嘴鋤的長嘴正前方的空氣,都因為高頻震蕩而凝成了白色氣幕。
灰矮人沖到巫鐵身后時,他揮動鶴嘴鋤的速度終于突破極限,兩柄鶴嘴鋤正前方的白色氣幕轟然爆開,發出雷鳴般巨響。
這灰矮人揮動鶴嘴鋤,悍然突破了音速,爆發出了沉悶震耳的氣爆聲。
氣爆聲傳來,十幾名當面沖來的殺手齊聲吶喊。他們整齊劃一的吼聲居然隱隱將氣爆聲都壓制了過去,完美的掩護了灰矮人的突襲。
霧刀,蒼炎域的地頭蛇,黑暗世界最可怕的殺手集團,自然有他們獨特的刺殺之道。這些殺手和灰矮人的配合堪稱完美,尋常人根本避不開這精心設計的殺戮陷阱。
巫鐵不是尋常人。
無形力場籠罩身周,灰矮人悄悄潛入蕨林的時候,巫鐵就發現了他。
當灰矮人無聲的從蕨林中彈跳而出,揮動鶴嘴鋤猛攻了過來,無形力場急速翻卷,巫鐵身后的空氣蠕動著,在鶴嘴鋤距離他身體只有一尺多遠時,他身后空氣幾乎凝成了實質。
兩聲巨響,氣爆轟在了半透明急速蠕動的氣墻上。
精鋼鍛造,更附著了怪異血色紋路的鶴嘴鋤爆出一團強光炸成粉碎。無數碎鐵渣向后飛濺,灰矮人見機得快,丟開鶴嘴鋤的長柄,寬大厚重的雙掌護住了面門,身體蜷縮成球向后急退。
巫鐵手持長槍,反手一槍狠狠抽出。
體型如球的灰矮人被巫鐵一槍打得飛了出去,沉悶的撞擊聲中骨裂聲如爆豆子一般響起,灰矮人吐了一口血,被抽飛了數十米摔進了一叢碩大的蘑菇叢。
一窩來不及躲閃的毒蜘蛛被灰矮人砸得粉碎,渾身都是不明漿汁和淤泥、泥漿的灰矮人踉蹌著站起身來,大吼了一聲‘撤退’,隨后第一個轉身向霧刀據點方向逃去。
四周的霧刀殺手得了命令,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包括那些手臂折斷的殺手,他們的腿腳并無大礙,施展開霧刀特有的殘影身法,他們一個個跑得飛快。
反而是灰矮人個子矮,兩條粗壯的大腿固然粗壯,卻短了太多。他用盡全力奔跑,也不如這些霧刀殺手逃得快,一個人落在后面急得破口大罵。
兩個霧刀殺手奔了過去,一左一右抓著灰矮人的手臂,拎著他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巫鐵笑了笑,拔出旗桿,一步一步的向霧刀據點走去。
他看似緩步行走,無形力場包裹全身,每一步都輕松邁出十幾米遠,動作輕靈輕快,比起那些霧刀殺手全力逃跑也慢不了多少。
霧刀據點中,尖銳的警哨聲響起。
城墻上,有大群殺手和戰士沖了出來,手持各色兵器看向了巫鐵所在的方向。
等到逃跑的殺手們沖回了據點,巫鐵已經扛著大旗,站在了據點外的河灘上。
‘叮’的一聲,旗桿重重的插在了地上,巫鐵手持長槍,向霧刀據點的方向指了指。后方大河上傳來喧嘩聲,好些魚人、蛙人簇擁著一條長有百米的木舟,從河對岸叫囂著趕了過來。
三尊霧刀掌令出現在據點城門口,他們一字兒排開,目光如刀打量著巫鐵。
巫鐵其實很緊張。
他知道自己不是三尊掌令的對手。
如果不是有身上的甲胄做底氣,巫鐵可沒有這個底氣如此囂張的堵門宣戰。
手握長槍,巫鐵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他對那些霧刀殺手們講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這一片方圓千里的肥沃秘境,這是他的領地;這里的所有獵物,哪怕是最小的一只蜘蛛,最小的一條蜥蜴,都是他的獵物。
三尊掌令同時冷笑。
八掌令淡然道:“你是這里的土著?孤身一人?罷了,不管你是什么人,或許這秘境真是你的長輩留給你的遺產…那又如何?我霧刀看上的,就是我霧刀的。”
七掌令更是蠻橫的說道:“少廢話,落到我霧刀手上的東西,從沒有交還的道理。小子,看你也有幾分本領,加入我霧刀吧…或者,你想怎么死?”
另外一名掌令,也就是前些日子突然偷襲重創赤姥姥的掌令沒吭聲。
他只是上下打量著巫鐵,森森目光讓巫鐵感到渾身不自在。
巫鐵身后,大河上,長生教的木舟已經靠近,兩千多魚人、蛙人揮動著兵器大聲鼓噪,在河面上掀起了一波波浪頭。幾條來不及閃避的大魚被一群蛙人殺死,滾滾血水染紅了大片河面。
骨公公、蘭公公和幾位家族的家主站在船頭,很有興致的看著對峙中的巫鐵和霧刀三位掌令。
骨公公突然笑了起來:“這位…他們霧刀,都是一群不講理的殺胚,和他們有什么好說的?”
蘭公公輕笑道:“我們長生教就不同了,我們長生教廣開教門,招攬天下一切有志長生之士,共同追求無上長生大道。我教中包容萬象,更有無數享受,端的是世間一等一的好所在。”
骨公公笑道:“看您這般聲勢,若是加入我長生教,想來一定能壓服他們霧刀…獨占這一方秘境。”
蘭公公更是目光閃爍,他輕笑道:“您說這是您的領地…沒問題啊,若是您能加入我長生教,驅散…不,殲滅了這些殺胚,這一方秘境劃歸你的名下,成為你主持的分殿,完全沒問題啊!”
骨公公、蘭公公笑得很快慰。
他們給出的招攬條件,不可謂不好。
“您孤身一人在這里,孤單寂寞,哪里有主持一方分殿,麾下有無數子女任憑取用來得快活?”骨公公向四周環顧了一圈,贊嘆道:“這一方秘境若是完全開辟利用起來,足以供養百萬子民…”
蘭公公大聲感慨道:“百萬子民啊…蒼炎域,可從未有哪個家族能有如此規模。”
霧刀的三位掌令臉色就有點難看了。
雖然他們并不在乎區區一個巫鐵。
可是巫鐵能擊敗兩百多精銳殺手,顯然他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小高手。
這樣的人,如果是加入了長生教…再被長生教的那些邪門法子調教一陣子,實力飆升的巫鐵,也就對他們會有些許的威脅了。
敵人強大,自己削弱,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是,霧刀的傳統就是這樣,他們習慣了兇狠霸道,他們根本不可能拉下臉來招攬巫鐵。
巫鐵沉吟片刻,他轉過身,看向了木舟上的骨公公和蘭公公。
骨公公、蘭公公大笑了起來。
他們太熟練各種招攬人的手段了,任憑你鋼鐵一樣的漢子,在他們長生教的用心招攬下,極少有不成功的。
就算你是烈火金剛,也能被他們用各種手段融成一灘汁水。
幾個站在骨公公、蘭公公身后,生得妖嬈多姿,比起石靈卿也只是略差了一籌的少女走了上來,向著巫鐵嫵媚一笑:“這位公子,長生教廣開教門,專門歡迎世間的英雄好漢呢。”
隔著兩百多米遠,這幾個少女身體一晃,長袖飛舞間,都有一股暗香流了過來,氤氳馥郁,熏得人昏昏欲睡。
巫鐵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從這幾個少女營造的那種曖昧、墮落的氣氛中掙扎了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撤去了頭盔。
他的額頭上,血淋淋的‘長生’二字頗為醒目。
骨公公眉頭猛地一挑,蘭公公怒嘯一聲,他手指一點,指尖一點紅光閃爍,巫鐵眉心的‘長生’二字就驟然發熱發亮。
“是你,殺了靈卿那丫頭?”蘭公公的面孔一陣扭曲:“你怎下得了手?”
巫鐵冷哼了一聲:“石靈卿可不是我的殺的…她暗算了紅姥姥,她…”
骨公公和蘭公公同時大喝了一聲‘閉嘴’。
兩人相互看了看,一股子狼狽為奸的奸詐笑容一閃而過,骨公公冷聲道:“小子,既然你殺了我長生教門人,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再收你入教了…否則,我們何以面對教中無數弟子?”
站在據點門口的三位霧刀掌令同時冷笑一聲。
骨公公、蘭公公看了看三位掌令,也同時冷笑,蘭公公眸子里一抹血光亮起,他指著巫鐵,厲聲喝道:“殺了他…為我教中弟子報仇。”
木舟前方,一條通體黑鱗,身高將近三米的魚人戰士怪叫一聲,猛地從水中躍起。
這魚人戰士背后一條長長的魚鰭凸起,好似數十柄小刀插在背上。他的四肢關節上也都有鋒利的魚鰭狀凸起,滿口嶙峋的獠牙頗為猙獰。
這廝的彈跳力極其驚人,一個彈跳就蹦出數十米,彈指間到了巫鐵面前,拎起一根碩大的白骨棒子當頭向巫鐵砸了下來。
這些魚人并沒有修煉過的痕跡,以他們的智商也難以學習什么修煉功法,完全是依靠天賦的身體條件作戰。白骨大棒子‘嗚嗚’作響,急速奔涌的空氣穿過白骨棒子中的空隙,發出笛子一般的聲響。
巫鐵手中長槍筆直刺出。
長槍洞穿白骨棒子,兩米多長、大腿粗細的白骨棒子炸成粉碎,長槍洞穿了魚人的肩頭,巫鐵雙手用力一挑,這魚人就怪叫著被掄起來數十米高,滑出一條弧線,重重摔在了木舟的船頭。
大量血水從魚人肩頭的傷口噴出,撒在了骨公公和蘭公公的靴子上。
兩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同時冷哼一聲。
只是肩頭被洞穿的魚人身體猛地膨脹起來,‘啪’的一下炸成了一團血霧,被蘭公公大袖一摔就落入了河中。
“小子,有點本領,難怪靈卿會死在你手上…哼,看來,紅姥姥的死,也和你有關?”蘭公公陰惻惻的笑著,當即給巫鐵扣上了一頂大黑鍋。
巫鐵一言不發,只是用長槍輕輕敲擊了一下他身邊的旗桿。
他已經向霧刀宣戰,此刻同時向長生教宣戰。
雖然那兩邊都有數萬下屬,巫鐵只是孤身一人。
一人一槍,卻也不怕了他們。
河風勁吹,大旗‘烈烈’。
巫鐵只是一人,卻儼然和霧刀、長生教成了鼎足之勢。
“有點意思…我來殺你。”霧刀八掌令輕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