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的話很是突兀,不過大殿眾人倒是沒有反駁,反而同時望向薄紗簾幕后的六陰上人,這也是他們想要迫切知道的。
吃喝玩樂,任何地方都可以,他們沒必要緊趕慢趕來牤牛嶺,之所以過來,還是想要知道六陰上人的具體打算。
六陰上人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透過簾幕深深的看了眼項央,又是這個項央。
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這個人,大殿之上,此人最為年輕,資歷最淺,但心性最為堅韌,修為也許不及某些數十年修行之人,但戰力卻難以揣度。
尤其是剛剛群女獻舞,項央幾乎是目不斜視,仿佛這不是女人,而是一個個生硬的石頭,根本不為所動。
他看得出,項央不是在忍耐,克制,而是真的視若無物,就像是一個成人看著一群螞蟻一樣,螞蟻長得再漂亮,人會產生欲念嗎?根本不可能。
還有眾人狂歡,當中宣淫,項央閉目沉心,竟然陷入修煉之中,心念堅韌冷靜的不像是正常人。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武功,還有這樣的心境,以六陰上人多年所見,也是罕見稀奇,甚至生出些許忌憚。
之后就是血靈子以及黑袍殺人練功之事,六陰仍然觀察項央,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眼神中能看出厭惡,不滿,這很正常,直言開口的那個橫練高手同樣如此。
“這是一個心無善惡,但有原則的人,勤勉而有天分,外加生在這樣一個靈機復蘇的大好時代,前途無可限量。”
六陰壓下心里的異樣,以他如今武功足可以壓服此人,天才也是需要時間成長的,何況武功到了他這一步,參悟天地自然,宇宙玄機,天才與凡人也沒什么不同。
“項央你問得好,這件事說來還和你有關系,白劍濤你還知道吧。”
說道白劍濤,大殿上不少人都看向項央,有個別沒聽過的,也經由后方站著的服侍弟子小聲告知,了然點頭,目中生出異色。
“自然,我在黔郡時殺了他的兒子,他一路追我到延熹,最后被神捕門三大紅衣先天廢了武功,押在地牢,莫非上人和此人有舊,想要報仇?”
項央給自己倒了杯酒飲下,雖有疑惑,卻毫無畏懼,至少面上是如此。
“那倒不是,只是此人被殺,神捕門聲勢大漲,掃蕩邪魔兩道,黑道避退,現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由此引發了我的些許想法。”
“不錯,就是因為你,白大哥才會被神捕門的三個高手圍攻,說來我也奇怪,項央,你究竟是真的被神捕門通緝,還是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想要打入我們這些人之中呢?”
說話的是白蓮兒,這婦人長相普通,不過一白遮百丑,瑩滑細膩的肌膚給她加分不少,外加先天氣勢,別有一番風韻,此時話鋒之間直指項央身份有異。
項央自然知道邪笙谷的這夫婦應該和白劍濤認識,但沒想到關系這么深,看樣子交情不淺。
“首先我要說一點,白劍濤是我和神捕門一同算計的,這一點你沒說錯。
當時我是腹背受敵,既要防備白劍濤追殺,還要躲避神捕門追捕,必須要死中求活,對比白劍濤帶來的威脅,我自然要和老東家合作了。
至于我是神捕門的奸細,那你還真是小看項某人了。
我也是半路出家,早先為了有個托身之所,這才投身神捕門,當然,本身我也是捕快出身,近水樓臺,難不成我要棄光明正道不走,學你一樣為賊為寇嗎?
之后要不是我被人陷害,也不會從金章捕快淪落為一個通緝要犯的程度。
當然,事情發生了,我也不會怨天尤人,反正武功到了我這一步,世俗的富貴權勢,榮辱得失,都不過是過眼云煙,唯有在武道一途勇猛精進才是要緊之事。
項某從不拘于什么正道魔道,只認強者武道,更不會冒奇險為神捕門當神門奸細,還請上人明鑒。”
項央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并不單單只是為了回應白蓮兒,也是為自己正名。
像白蓮兒一樣懷疑他的,大殿之內肯定有很多,甚至六陰上人也是其中一個,他要想生活的輕松愜意一些,就得給出些態度。
不然大家都拿他當奸細,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好一點也是被逐出此地,壞一點結局,大抵就是被圍毆致死,這是他要盡量避免的。
“哈哈,好一個在武道一途勇猛精進,這才是我輩風范,讓人佩服。
在下況都,有幸結識項兄弟,今后有什么盡管開口,我肯定竭力相助。”
說話者是那個橫練驚人,氣血成焰的猛漢,原來是叫況都,看起來是個極為熱心腸的好漢。
項央只是笑著點頭,沒有說話,但善意不經意間已經流露,在這樣一個強者扎推的大殿中,有個盟友抱團取暖還是不錯的,尤其此人戰力不俗。
“夠了,項央之事我自有分寸,現在我要說的和他無關,而是和神捕門有關。”
六陰之前的話沒說完就被白蓮兒打斷,有些不高興,然而馮氏夫婦和他過去交情不錯,也沒有追究,頓了一下繼續道,
“眼下的局面可說是道長魔消,然而我們的實力真的不如正道那些人,乃至神捕門嗎?恐怕未必。
歸根結實,還是大家散亂不堪,沒有抱團取暖,不然當初如果白劍濤被圍攻,身旁有一個幫手相助,結果就大不一樣,縱然不敵,也可脫身而去,這一點我想大家沒有異議吧?”
眾人點頭,這是自然,如果是邪笙谷中,他們敢保證郭泰山三人奈何不得白劍濤分毫,甚至有沒有能力走出邪笙谷都是未知。
隨即大家反應過來,這是要號召眾人聚集一起,成立勢力,他六陰自己成為一方之雄,甚至足以蓋過神捕門與大江盟?
場中俱都是武蓋一方的先天強者,五鬼,阿爾善,火嶺雙駝,馮氏夫婦,魔道三個魔頭,凌空羽,還有后來的況都,穿著草裙,擦紅抹綠的怪人,哪一個是甘于人下之輩?又有哪一個服氣六陰領導的?
自己自由自在,輕王侯,傲富貴,天大地大,一切由自己做主,若是成了他人手下,那就等于套上一個緊箍咒,沒人同意,包括最弱的凌空羽。
一時間場上的氣氛頗有些詭異,連喘息的聲音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