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央如此在六陰大殿下的小筑群屋中住了下來,左右鄰里雖然隔了很遠,但依然能感受到內中散發的強大氣息。
身處狼窩虎穴,項央自感危機大增,也不敢懈怠,用功勤勉,五日時間忽忽而過。
這日,清晨時分便烏云籠罩,狂風怒涌,黑沉沉的滿是壓抑,將有一場大雨來臨。
小筑頂上的六陰大殿響起一道震天動地的銅鐘鳴音,音波四散,回音激涌,幾乎傳遍牤牛嶺大小峰巒,驚出無數鳥獸,
同一時間,小筑中升騰數道狂猛霸道的氣勢,靈氣震蕩,沖宵而起。
項央正在煉神,陡然聽到這身鐘鳴,又感受到那散發氣勢的數人,心內凜然,知道是六陰上人要召集群魔入殿,也是他顯露真正意圖的時候,屆時肯定有人不服,說不定還有一場大戰。
沒多久,一個黑衣人來尋他,說是服侍弟子,帶他前往大殿見六陰上人。
項央點頭應下,鄭重的背好刀匣,和這服侍弟子登上中峰頂的巨大平地上,見到了所謂的六陰大殿。
大殿占地極廣,高有七丈多,似乎是一種特殊木材制成,泛著金屬光澤。
四周被青石墻圍著,層層臺階之上,是一個紅木大門,頂上一塊黑呼呼的方塊石頭刻著六陰殿,黑底紅紋,項央只是一掃,就知道是以血為墨填補鏤空的紋理。
在另一個方向,也有一個人隨著黑衣弟子上了峰頂,雞窩頭,干巴巴的身材,穿著血袍,眼睛隱隱泛著一絲紅芒,看著項央有些許貪婪和不懷好意。
“血魔一脈的血靈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參悟天魔策煉血卷,正是你這一脈武學的克星,居然還敢打我的主意?”
項央神清靈銳,感知到對方深深的惡意,心里惱怒,不過礙于此處是六陰上人的地盤,沒有發作。
進入大殿,方才看清里面的布局,十八根盤龍柱將大殿分成一塊一塊的小型區域,兩側擺著巨大的案桌,每一個上面都放滿了靈酒佳肴,透出撲鼻之香。
大殿正北方向,則是十二層玉質臺階,臺階上是一片平滑陰玉,高頂垂下一層朦朧的薄紗帷幕,隱約之間能看到后方可容納三人并坐的巨大寶座,上面沒有人,也不知六陰人在何處、
項央在黑衣弟子的引領下來到大殿西面中間位置的一個案板后盤坐下來,然后這黑衣弟子便靜立在他身后一動不動。
時間一點點過去,先天高手陸陸續續的進入大殿,并在安排下各自坐好位置。
項央看似凝神端坐,實則暗暗打量這些人,與自己印象中的信息參照,比如夫妻兩個應該就是邪笙谷的馮氏夫婦,和他相對而坐。
蝕元一脈的黑袍和血魔一脈血靈子則分坐在馮氏夫婦左右,還有兩個兄弟也是同坐一桌,看來是火嶺雙駝…
也有兩個對不上號的,應該是這五日新來的先天。
一個身高九尺有余,莽莽大漢,氣血幾如火焰,滔滔不息,橫練功夫極為強大,項央也不由得皺眉,這高手境界不一定有他高,但戰力怕是數一數二。
又有一個穿著草裙,將臉上抹的花紅柳綠的怪人,行坐之間仿佛能分出三五個人一般,以項央精神修為也窺不破這是精神幻術還是動作殘影,純實力不一定多強,但詭異無比。
一時之間,大殿上雖然無一人出聲說話,但魔焰叢生,氣息糾纏碰撞之間,越發顯得強猛,能匯聚如此多的先天,項央也不由得感嘆這六陰的交游廣闊。
“嘿,我聽人說火嶺雙駝乃是和鐵面大師、六陰上人爭雄一方的豪杰,怎么今日六陰一句話,你們兩個就屁顛屁顛的趕過來了?”
率先打破凝滯氣氛的是那個項央不知來歷的威猛大漢,他聲如雷鳴,吐氣如風,言語之間多有調侃挑釁之意,似乎對火嶺雙駝甚為不滿。
火嶺雙駝也不是個好脾氣的,立刻對罵開來…
“妖女阿爾善,老頭子自問和你相交甚好,為何以時毗那婆心經采補了我的愛徒,你可知幫他修成純陽一氣花了我多少年時間?如今成了廢物,你讓我這一身武功再傳給何人?”
說是老頭子,但面目卻是極為陰柔的俊美男子,看年齡不過二十歲許,語氣輕輕柔柔,雖是質問,但卻沒有多少憤怒,邊說邊給自己倒酒,抿了一口,眸中黑芒乍現。
“哈哈哈,五鬼哥哥,你什么心思奴家怎會不知?
你那徒弟天賦異稟,被你誆騙練了五鬼大法的逆陽篇,將自己練成了一個純陽大丹,還不是想要將他煉了,中和你的一身鬼氣?
小妹也是受害人,那日我正教他練氣,他卻狂性大發,將我,將我…嚶嚶嚶”
妖女阿爾善相貌美艷,衣著暴露,妖冶誘人,渾身散發著迷蒙的精神異力,前幾句還是正常回答,后面一句則應用了妙法魔音,一時間大殿諸人似乎都被引誘。
尤其是精神修為不足的凌空羽,聽了這魔音,看著對方泫然欲泣的表情,登時大為憐惜,恨不得以袖拭淚。
隨即被冰魔一脈的高手廖輝怒哼一聲破了魔音,反應過來,默默運功,對于這個魔女不滿之余又有忌憚。
“妖女,在我魔門面前班門弄斧,真當你無人能制了嗎?”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吵吵嚷嚷,跟菜市場一樣,火藥味也越來越濃,項央本想旁觀不惹事,豈料血靈子又來撩撥他…
“諸位同道,感謝大家能應六陰的邀請來此赴宴,我在這里敬大家一杯。”
陡然,從那薄紗寶座之上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壓下大殿之中所有人。
包括項央在內的眾多先天齊齊呆住,轉頭偏向那寶座上,卻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形影子,因為薄紗遮擋,看不清面貌。
原本和阿爾善糾纏的五鬼老人捏碎手中酒杯,臉色沉重,躺在案桌后和項央對噴的血靈子一個激靈直起身子,血眸閃爍不定,火嶺雙駝對視一眼齊齊握緊拳頭…
這大殿之內,除了站在后方的服侍弟子,就沒一個簡單的人物,哪怕看來潛力不高,戰力不強的凌空羽,放在外頭也是響當當的先天強者。
而滿殿高手,居然無一人發現高臺上的六陰是如何出現的,這怎么可能?
更可怕的是,此時眾人居然難以分辨六陰是一直在這里,還是剛剛到來。
如果是后者,一些秘法或可做到,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這老東西的武功怕就難以測度了。
“怎么,諸位不飲不動,可是對六陰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