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府城,閔府中,閔鐸身穿淡藍色綢緞外襟,手里正捧著一碗名貴藥材烹煮的藥湯慢慢品味。
此時閔鐸正是用餐的時間,一張淡紅水曲狀餐桌上,擺了二十多樣菜品,無一重樣,色香味俱全品嘗的,卻只有他一人。
房間四周侍立的下人卻都見怪不怪,閔鐸乃是河西府有名的大商人,家財無數,自然是吃的精細,健康又有花樣。
而且閔鐸本人也是很喜歡品味美食,吃飯的時候,無論多么緊急的事情,都不能打擾到他。
只是今日注定他不能安心用餐,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是閔鐸平日最信任的管家,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老爺,剛剛有人通過門房送了一張拜帖過來,此人來歷非常,老奴不敢私自做主,只能打擾您用餐的時間,請您親自定奪。”
管家看起來比閔鐸老上許多,滿臉都是褶子,身材佝僂,然而卻是閔府上除了閔鐸外地位最高的人,便是閔鐸的一些侍妾也比不上。
閔鐸眉頭一皺,放下手里精致的瓷碗,管家趙忠是他幾十年的老伙計,不但在府內為他分憂,便是在生意上,也多有助力,并非淺薄無智之人,什么人會讓他這么鄭重以待?
“拿過來吧。”
閔鐸接過拜帖,迎著趙忠低垂的目光,攤開來看,上面只有四個大字,安遠項央,一個讓他無比痛恨的人。
閔鐸這輩子只有兩個孩子,一個是閔北玄,一個是閔娥,相比嫁出去的女兒,他更喜歡,也更看重自己的兒子閔北玄。
然而就在幾個月前的族祭內,他唯一的兒子死了,死在南鄉,殺死他的就是項央。
“不見,就說我不在。”
閔鐸直接運力將手里的拜帖碎裂成片,原本溫和的臉色變得森冷,不錯的心情也陰暗下來。
哪怕他知道閔北玄背叛家族,成為魔門的人,依然改變不了他對項央的憎恨。
“老爺,這樣是不是不好,當初到底是小姐和姑爺邀請他到南鄉的,尤其是現在他風頭正盛,有神捕門在后面撐腰,若是引起他不滿,我怕”
趙忠小心翼翼的說道,只是還沒說完,就見到閔鐸猛的一拍身前的餐桌,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珍饈美味撒了一地。
“怕什么?老夫做生意堂堂正正,又沒和魔門勾結,他能拿我怎么樣?”
閔鐸的聲音剛剛落下,門外就走進一男一女。
男人身穿純黑勁裝武士服,將雄武的身體勾勒出極為粗獷的線條,盡顯男人的美感。
在他身后還背著一柄刀柄碧綠的長刀,刀身用黑色的布條裹纏,并不顯得寒酸,反而透著神秘。
在男人身邊的是一個年紀差不多大小的少女,身材凹凸有致,面容精致秀美,背著雙手,仿佛閔家是自家的后花園。
“閔老先生若是堂堂正正,又怎么會教育出一個投身魔門的兒子呢?”
項央自知自己和閔鐸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所以不等閔鐸的回應,和郭慧玉兩個人直接闖了進來。
兩人身后是十幾個身手不俗的護院高手,有一個還是真氣外放的高手,然而面對項央郭慧玉,根本連戰斗的都沒有,只能站在外面看著項央和郭慧玉走進房間。
碧璽刀項央,如今在延熹郡內,三府之地,不說是如雷貫耳也是大名鼎鼎,公認的后天頂級高手,除了拳腳過人,刀法高妙,還有一式飛刀殺招凌厲無比。
在見到碧璽刀刀柄的那一剎那,這些護院已經知道兩人不是他們能抵擋的。
“項央?好小子,怎么,老夫清清白白,幾十年都是如此,豈容你一口污蔑?
北玄是否是魔門中人,還有待商榷,這不過是南鄉和你的一面之詞罷了。”
閔鐸見到項央兩個走進,已經猜出他的身份,然而氣勢絲毫不落,起身回應。
只是看向那些護院,臉色十分不善,心里已經下了決定,等項央離開,便將這十幾人通通趕出閔家,這樣連動手都不敢的廢物留之何用?
每年他都要花費大量的金錢和資源供養一批高手,既是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為了他每天賺取的海量財富。
商人逐利,他花費的代價要匹配相應的價值,現在這些人在他看來,已經屬于無用的廢物,自然不會再花錢供著他們。
“閔老先生不愧是商海沉浮的厲害人物,不過鐵證如山,容不得你詭辯,閔北玄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誰也翻不了。”
說話的是郭慧玉,此時鳳眉生威,倒也有了幾分郭家女兒的風采。
閔北玄是魔使,論身份,也不算低,直接受冰魔掌舵使趙青峰的號令。
甚至河東之亂導火線就是項央殺了閔北玄,這才導致之后一系列事情的產生,神捕門早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
“你是何人?一介女流,竟然敢插手老夫和項央之間的事?”
閔鐸臉色一黑,在南鄉,女人的地位著實不高,他本人也有重男輕女之嫌,看到郭慧玉一個小小姑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立刻不滿道。
“忘了介紹,這位是郭慧玉郭姑娘,其父乃是神捕門的郭泰山郭大人。”
項央看著閔鐸,微微一笑道,小小女子半邊天,他就從沒有什么輕視女人的意思。
女人很麻煩,也很難纏,尤其是很多女人都很小心眼,一個不留神,被記恨上了,那真是攪風攪雨,一如馬夫人之于喬峰,林仙兒之于李尋歡等等,例子太多。
面對延熹神捕門風頭最勁的項央,閔鐸敢于硬剛,據理力爭,絲毫不慫。
然而面對這個原本看不太起的小姑娘,現在知道她的身份,閔鐸就有些難辦了,臉色比鍋底還黑,心內一片冰涼。
郭泰山的女兒,可以說是雍州的頂級二代,誰讓她有一個武力爆表,身份地位也很高的老爹呢?
項央雖然武力強橫,名聲不淺,但比起只靠老爹就能將人打擊的體無完膚的郭慧玉,還是差了些火候,尤其是面對一些特定人和勢力的時候。
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閔鐸揮揮手,示意管家和其他下人全都出去,坐回椅子上,仰頭閉目。
“你們來我這想要做什么,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