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凡決定離開這座城市,雖然他有著各種恨,各種怨,各種不甘心,但是現實已經迫使他必須離開這座城市了。
網絡的力量是強大而殘酷的,在這座城市陳子凡已經被扒拉得連祖宗十八代出生時穿得什么都清清楚楚了,他無法再待下去,雖然這座城市有著他的野心,有著他的努力,還有著他不能忘記的愛情與仇恨,但這座城市唯獨沒有可以讓他繼續容身下去的一塊小小的凈土。
網民雖然沖動而愛恨純粹,同時他們也是健忘的。中國那么大,離開這里,從所有人的眼睛下避開,很快所有人都會將他遺忘,而他只需要在這段時間好好的蟄伏,好好的休整,他遲早回再一次回來這里的。為了他的野心,也為了他的仇恨。
凌晨二點半,陳子凡最后環視了一圈這個他生活了多年的家,在失去了那一天石薇之后,這里成為了他生命的地獄,到處都寫著置他于死地的詛咒。他的手指在玄關處的兩人合影上最后撫摸了一下,他轉身離開了這個家,義無反顧的扎進了漆黑的深夜里。
就算是不夜城,在凌晨兩點半也顯得有些昏昏欲睡、興意闌珊,陳子凡拖著大大的箱子,只身走在細小的巷子里,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在這寂寥的夜里形成了仿佛女巫咒語一樣的低吟,他邊走邊抬頭看向了天空,天漆黑得可怕,就連月亮都被埋在了厚厚的云層后面,不留一點光芒,仿佛他現在的生命。
陳子凡和石薇當時買下這房子的時候,手中并沒有多少錢,所以選擇的地段有點偏,而在這房子的邊上就是一個龐大的城中村,要從這個小區走到最好搭車的車站,最方便也最近的路是穿過那巷道橫生的城中村。
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很熟悉,不過他想,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走在這里了。
一盞昏暗的老式路燈幾乎不能提供照亮道路的光明,周圍繚繞著許多的飛蟲,偶爾會撲到路燈的燈罩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那么空曠。
站在等下,陳子凡點了一支煙,他的手抖得厲害,抬起頭想再去看看那沒有月亮的天空,卻猛然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陳子凡醒過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酸臭腐敗的味道,濃郁得讓他幾乎作嘔。他的頭疼得厲害,他想抬手去揉一下疼的地方,卻陡然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
其實不光他的手不能動,就連他渾身上下都動彈不得。頓時,心中涌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就好像寒冬臘月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樣,隨后他便拼命的掙扎起來。
“醒了?”輕柔的女聲在這漆黑的夜里響起,清凌凌的刺骨的寒。
陳子凡身體好像是被雷打中了一般,猛地頓住了,足足遲疑了好幾秒之后,他的頭才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來,他的眼睛就對上了對面的女人。
緊接著,他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他想大喊,可是,嘴被封口膠牢牢的貼住了,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被綁住的身體也只能扭曲成蟲子一樣蠕動。
“你是不是覺得很憤怒?”丁燭坐在陳子凡對面的一塊廢棄的門檻上,望著他笑得燦爛,露出了森白的牙。
“嗚嗚嗚!”陳子凡不能喊叫,只能從那崩裂的青筋和漲的通紅的面頰上看出他已經憤怒到極點的表情。
望著這樣的表情,丁燭覺得越發的開心了,來這任務已經半年了,她受了半年的氣,只有這一刻最爽了。她端起了身邊的啤酒瓶仰頭灌了幾口之后,毫不猶豫的掄起這還有半瓶的啤酒的瓶子直接就砸在了陳子凡的頭上。
頭蓋骨是人體最硬的骨頭,啤酒瓶當然也不差,兩兩相遇,碎掉的是啤酒瓶,不過頭蓋骨有沒有裂她就不知道,丁燭只知道啤酒瓶在陳子凡腦袋上碎開的一瞬間,這個男人所有的掙扎和低吟都停止了,隨后濃重的血腥味涌了出來。
面前的男人一動不動,丁燭揚了揚眉毛,她不太相信這個身負男主光環的人渣會這么容易就掛了,如果這么容易,估計她也不會來幫石薇重置人生了。
果不其然,大概半分鐘之后,陳子凡的身體又再一次動彈起來,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不過因為嘴巴被封住,只能用鼻腔呼吸,他的身體伏在地上,整個面孔都埋地上,鼻腔呼出的氣息似乎將這腐敗的空氣更加濡濕了幾分。
“疼嗎?”丁燭微笑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憐惜。
陳子凡看著丁燭的目光中的仇恨更盛了,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那不是來源于恐怖,而是來源于刻骨的恨。大概,在陳子凡心里,沒有什么比石薇會反抗更讓他接受不了的吧,他的狠狠的瞪著丁燭,表情前所未有猙獰,若是他能動彈,只怕他現在已經跳起來將她吞吃入腹了。
“這才哪到哪啊?”丁燭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緩緩的走到了陳子凡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男人,抬起了腳一下子踩在她的面頰上,將他的整張面孔踩入地面,狠狠的碾了幾下。
粗糙的地面上滿是黏膩的垃圾、堅硬的石塊,和陳子凡的面頰揉搓在一起,精神上帶來的屈辱遠遠多過于身體上的疼痛。
正如丁燭說的,這才哪到哪啊?她攢了半年的力氣就等現在了。
暴風雨般的怒氣和怨恨宣泄在陳子凡的身上,等到丁燭徹底累的時候,他早就已經不會動了,只是他還是倔強,就算奄奄一息,望向丁燭的目光卻沒有半點的服軟,倒反越加的漆黑,深邃。
丁燭站在那里休息了一會兒,她對著陳子凡那雙眼睛笑得燦爛而詭異,彎下了腰,她對著如同破玩偶一樣癱在地上的男人笑:“你覺得就這樣了嗎?不,還差一點呢。”
說著,她從一直都放在地上的黑色垃圾袋里提出了一大個玻璃瓶,瓶子里盛滿了琥珀一樣的粘稠光彩。
“知道這是什么嗎?”丁燭不指望陳子凡能回答自己,她蹲了下來,一點點的擰開了那個罐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香甜鋪面而來:“這是我專門為你買的蜂蜜,農家的土蜜,可比超市里的貴多了,你要好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