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得意之處,甄有謙一拍青銅鼎。
“這個,除了年份是假的,其它全是真的。”他得意說。
“很好”,余生指著青銅鼎問他,“你一共有多少個青銅鼎。”
“這劍鼎只有一個。”甄有謙說。
如他所言,他是專業的。
劍鼎在世上只有一尊,他不能在一片地區賣上兩座劍鼎,所以車上任何假鼎都只有一尊。
“余下的,有白鹿鼎,青木鼎,神木鼎,神農鼎,藥王鼎…”甄有謙掰著指頭數。
“神木鼎?”余生一怔,這名字有點熟悉呀。
“上面的銘文全是按照原有的青銅鼎拓印的?”余生又問。
甄有謙點頭:“對呀,為了搜集在這些東西,花了我不少錢呢,只為了比真的還真。”
“把所有青銅鼎留下來,我要了。”余生說。
“什么?”甄有謙沒有料到余生的答案,抬起頭呆呆的看著他。
“這些青銅鼎我全要了”,余生復述一遍,“你開個價。”
不得不說,鬼文字“風”很好用,這里面或許也可以找到別的文字,余生覺著可以研究一下。
“你要這青銅鼎干什么?”甄有謙不解,已經告訴余生是假的了。
“您不是要自己倒騰吧?”他悄聲說,有些佩服余生。
不愧是東荒王的種,也是當奸商的料。
“不,我自己擺著。”余生說。
甄有謙一愣,這下有些為難,若余生倒騰,他還可以多要點兒錢。
沉吟一番,甄有謙伸出一根手指:“余掌柜,按我作假成本價,從中原運來的路費,一個青銅鼎一千貫,你看怎么樣?”
余生有些肉疼,“假的也這么貴?”
甄有謙苦笑:“剛才也說了,為求逼真,這些青銅鼎我用的真材實料,一千貫已經最低了。”
余生只要銘文,不由的埋怨一句:“你做這么逼真作甚?”
“我這叫盜亦有道。”甄有謙自豪。
余生咬咬牙答應了,這些鬼文收集起來,以后會有大用處的。
生意談妥后,余生拎著青銅端量,甄有謙不用兜售青銅鼎了,直接上去睡覺了。
期間,余生還用了一頓飯。
飯桌上,老夫子和小白狐一個啃雞腿,一個啃雞屁股,一嘴油,讓余生他們跟著多吃了點。
飯后,余生繼續研究青銅鼎上的鬼文字,富難他們陸陸續續去睡了。
一時間,大堂上只留下了在油燈下臨摹鬼文字的余生,還有酒興正酣的詐尸女一桌。
一杯又一杯的千日醉下肚,雖然是詐尸,詐尸女也有些醉了。
亦或許,她故意讓自己醉的。
“余掌柜,你過來!”正在余生沉浸在鬼文中的時候,詐尸女招呼余生過去。
余生走過去,“怎么了,加菜?”
詐尸女不說話,一杯千日醉擺在余生面前,“余掌柜,坐下說。”
余生莫名其妙,坐在詐尸女對面,“怎么了?”
詐尸女還不說,而是一手抓住佘大漢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朱小妹的手,放在桌子中間。
佘大漢覺著有些不對勁兒,“你干什么?”
詐尸女不理他,對余生說:“余掌柜,你做個見證,今兒,我就把他交給她了。”
詐尸女強行把佘大漢的手放在朱小妹手背上。
“你干什么,說什么醉話呢?”佘大漢急忙把手收回來。
詐尸女飲一杯酒,靜靜地說:“我沒有說胡話。”
她扭頭看向佘大漢,“我們倆早該殊途了。”
“若不是當日見你被妖怪追的狼狽…”詐尸女笑著搖頭,“我也不會回來。”
“當時我就在房間里,看你笨拙的做飯,臟衣服堆成一堆,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棗樹下發呆,晚上形單影只的陪在棺木前。”
“我們夫妻十余載,膝下無子女,我死后你再無親人,我一想到留你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就有些不忍心,所以遲遲沒有離開,在妖怪追你的時候,情急之下更是詐了尸。”
說到這兒,詐尸女又飲一杯酒:“現在不同了。”
她回頭看朱小妹一眼,“你現在有了個知冷知熱的人陪在身邊。而我們,夫妻一場,緣分已到盡頭,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你…”佘大漢著急的有話要說,被詐尸女按住了。
“你是人,我是鬼,再也做不成夫妻了,彼此耽誤著,何必呢…”
佘大漢不說話了,直直的看著詐尸女,漸漸地紅了眼眶。
在心里,佘大漢一直有一個理智的聲音,讓她早去輪回,而不是在自己身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但一直不敢說出口,怕一旦出口,她就永遠的從自己生命中消失了。
現在,他更說不出口,但也不再挽留。
他如鯁在喉,許久后飲一杯酒:“好。”
佘大漢站起身:“我送你上去。”
他背著詐尸女上樓了,留朱小妹和余生坐在桌子旁。
許久后,朱小妹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你應該高興才對。”余生看著她。
朱小妹搖了搖頭,“我怕自己愛佘大哥沒那么深,辜負了她的信任,看了佘大哥他們方才的離別,我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了。余掌柜,你說什么才是真的愛。”
余生一愣,扭頭看朱小妹,見她望著油燈發呆。
“愛啊,就像春風漫過山野,綠了江南岸。”余生說。
朱小妹不懂了,“這與愛有什么關系?”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她,無一不是她,心里有她。”余生說。
“故弄玄虛”,朱小妹嘀咕一句,站起身,“錢記賬上。”
她走到木梯上,忽然回頭:“對了,記著把那杯見證酒喝了”,說罷頭也不回的上去了。
余生一笑,把千日醉一飲而盡,然后收拾桌子。
斷頭鬼的半截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余生身邊,四處亂摸索著。
余生把旁邊瞎眼鬼拉過來一個,斷頭鬼的身子摸到這瞎眼鬼的頭后,扭動著想揪下來安身上。
“哎,哎,誰弄我頭呢。”瞎眼鬼里的老三喊。
“斷頭鬼。”唯一看得見的大鬼好心提醒他。
“他瞎呀,抓我的頭。”老三喊道。
“啪”,余下的幾個鬼齊齊拍老二的頭。
二鬼嘟囔道:“我他娘這是招誰惹誰了。”
“待會兒記著喊王婆過來把碗筷洗了,另外,明天早飯是豆漿,你們記著磨出來。”
余生囑咐一句,上去找自己心里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