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他們很快休息了,但這個晚上對于大悲山的妖怪們而言是個不眠夜。
在大悲山夜市,一年賣不出去一本的書肆,瞬間圍滿了妖怪。
他們舉著手里的東西,有一袋鹽的,有一筐蔬菜的,還有抱著一塊銅礦石便過來了。
無一例外,全是要換書。
這讓書肆的掌柜受寵若驚,要知道書這東西在中荒很稀有,也貴,很少有妖怪買。
他家祖輩三代若不是因為出租小黃書可以賺些東西,這書肆不一定可以活到現在。
“大家都有,都有。”書店掌柜樂不可支的招呼小廝,一面把東西取過來估價,一面賣書。
說來也怪,今兒買書的人壓根不還價,甚至一些塵土比書厚,看不見封皮的書,也有妖怪抓起來就要。
書店掌柜是個合格的奸商。
顧不上追問原因,當機立斷抬高價格,并把置換的東西盡量往低了壓。
即便如此,換書的熱情依然不減,奸商笑的合不攏嘴,豬耳朵都扇起風來了。
小廝覺著不對勁兒,湊近悄聲說:“掌柜的,有問題,莫不是他們買書有其他用途?”
“肯定有別的用途。”奸商笑意滿滿,嘴不張,話卻傳到了小廝耳里。
“那您…”小廝不解的看著奸商。
“書有什么用處?看,這么饑不擇食,他們肯定不是。擦屁股更不可能,只能用來做禮物。”奸商說。
他方才已經把所有可能想過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咱們那豬神不知道吃錯什么藥,喜歡上看書了,這些妖怪來買書去巴結。”奸商笑呵呵的低聲說。
“那咱們…”小廝心說咱們留著送禮豈不是更好。
“不怕,你把那幾本壓箱底兒的小黃書留下,豬神最好這口。”奸商說。
書肆并沒有太過書,很快一搶而空,只留下一堆東西在店里,讓奸商笑瞇瞇的。
后來又有幾撥客人來換,見書沒了,不由地敗興而歸。
正在奸商站在貨物面前,準備算算賺了多少的時候,一頭豬妖跑過來。
“豬大,豬大”,豬妖邊跑邊喊,等氣喘吁吁到了書肆的時候,又說不上話了。
豬大在豬妖里面是爹的意思。
奸商笑著說:“兒子,你來的正好,你看看今兒咱們賺了多少。”
他手一指,“哼,看你娘還說我是個吃軟飯的。”
豬妖看著面前這一堆東西一呆,繼而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書呢,咱家的書呢?”
“這不全在這兒呢。”奸商指著這些貨物,“今兒也不知抽了什么風,一下子來了…”
“什么,豬大,你把書換出去了?”豬妖看著他爹。
“是,咱們做生意的,別人換書,咱們能不換?”奸商說。
豬妖一拍大腿,“哎呦,我的豬大呀,你說你…怎么把書全換出去了,偌大的機緣在面前,哎呦。”
豬妖坐在地上,無可奈何的拍大腿。
“你放心,你豬大是那么不知輕重的?我還留了幾本頂好的書。”奸商說。
“你留幾本有什么用,咱們原本有大機遇在前面,現在全被你毀了!”豬妖有種想打滾的沖動。
奸商有些慌了,“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大機遇?是給豬神送禮?你放心,我留下的幾本書豬神絕對喜歡。”
“什么給豬神送禮!山下酒樓來了一新主人,他做的肉串兒有靈力,比修煉還來的快。但他有個要求,只能用書換!”
奸商聽了有些發蒙,“你等等,肉串兒里面有靈力,還只能用書換?”
什么時候出現這么奇幻的事兒了?
“啊”,豬妖說,“不然那些人為什么換書?”
奸商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這群天殺的,他們才是奸商,奸商!”
方才買書的人這么多,居然沒一個妖怪告訴他一聲。
豬大嬸挎著籃子,在茶肆,食肆里轉悠。
她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帶出來了,“有銅錢嗎?”她把籃子里的東西展示給客人,“我給你們換。”
“去去,現在誰不知道,除了書,錢也可以在酒樓換到羊肉串兒。”客人們紛紛趕她、
在大悲山,酒樓易主,被前東荒王之子搶去的消息甚至不如酒樓新主人肉串有靈氣的消息傳得快。
傳到豬神耳邊的時候,他正在南荒王手下送來的人族少女身上肆意耕耘。
“什么,有靈力的肉串兒?”豬神一個抽搐,身子抖動一下,然后一切都索然無味了。
“是”,禿頭漢子說,“手下找人查過了,千真萬確,有不少妖怪嘗到過那肉串,現在大悲山的書已經有價無市了。”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應該躲著余生的,現在指不定已經吃肉串吃到撐了。
豬神坐在床邊,他知道有靈力的肉串對妖怪的吸引力。
雖然他是豬神,若那肉串的靈力足夠多的話,他也會瘋狂追捧。
“這廝居然要書。”豬神覺著不可思議,書又不能吃,又不能當錢花,要書作甚?
禿頭漢子上前一步,“神上,聽說客棧也收銅錢。”
“哦?”豬神小眼睛一兩,要銅錢好啊,他從銅礦上分了不少銅錢,正愁無處花呢。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豬神擺了擺手,“明天我們去嘗嘗,別的事等南荒和他之間分出個高低來再說。”
禿頭漢子一頓,小心道:“怕就怕他借那肉串兒,在大悲山風頭蓋過了神上。”
豬神不以為意,“他遲早要離開的,大悲山還是我的天下”,倒是南荒那些人讓他忌憚。
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余生,說話直來直去,打什么主意從來不藏著掖著。
你看今天,說搶酒樓就搶酒樓,說奪大悲山…當然還沒顧上。
不像礦山的南荒人,私自把出產的銅錢藏下一些,然后才與他按股分配。
若不是忌憚南荒王和那織網者,他早掀桌子了。
與此同時,在大悲山礦坑中,南荒王的手下聚集在一座高大壯闊的山洞中。
一妖嬈的女妖精坐在山洞中央的石椅上,望著下面其他的首領,“都聽說了吧?”她問。
“聽說了,那肉串里居然有靈力,當真匪夷所思。”一小人站在椅子上說。
若不再細看,當真看不見這人,在光下,他的身子是透明的,在陰影中卻是實體。
“我都想去嘗嘗了,我最缺的便是靈力。”附和的這人長著兩條大毛腿,身上掛著不少獸牙的裝飾。
他通體黝黑,看不見他的面目,一直戴著一面猙獰的面具。
說完話后,他撿起旁邊火盆里的一塊火炭,隨手丟到口中。
他最缺靈力,因為這人法術便是消耗靈力吐火。
“我說的不是這個!”坐在中央的妖嬈女妖精說,“我說的是,他搶了咱們的酒樓!”
“什么!”一直站著的錦袍的男子抬起頭,“搶了酒樓?他好大的膽子!”
這男子頭戴一頂帽子,帽子旁邊別著一朵花。
他一直站立著,只因為他足骨無節,兩條腿只能向相互纏著的葡萄藤一般纏著,支撐著他身子。
“哼,他的膽子一向很大,因為他娘是東荒王。”妖嬈女妖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