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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四章 心存敬畏

  余生只差一步便可鉆進圈子追上枯。

  “讓這孫子逃了。”余生心有不甘,回頭問跟上的百草,“你有什么辦法?”

  百草搖頭,“這巫術傳送的位子不定,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不過有一點能肯定。”

  “什么?”

  “他還在城內。”百草站在屋脊上張望四周,目光深邃,望向遠方,想要找到枯所在。

  片刻后,百草回頭拱手,“余掌柜,我知道枯犯下莫大罪行,您請放心,我一定把他帶到您面前,讓他當面賠罪。”

  說罷,百草下了屋頂,領著一群司幽快速離開了。

  “你真相信他會把枯帶到您面前?”周九鳳跳上屋頂,站在余生身后。

  “不會,所以你派人盯緊他們,還有…”

  余生轉過身,“鳳姐,你快下去吧,以你的噸位,這屋頂支撐不住。”

  “嘿,我…”周九鳳剛舉起手,想到旁邊還有一頭大豬,繼而想到了她家長輩得罪城主的后果,又把手放下了。

  “行了,你領人進去搜一下,看看朱屠戶他們是不是還活著。”余生吩咐。

  周九鳳答應一聲下去了,留下余生和那頭大豬神四目相對。

  “哈哈”,片刻后,豬神嘗試緩解一下尷尬,“那個余,余圣孫,我就出來打個醬油,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對付你。”

  “你這醬油打的夠遠的。”余生坐在屋頂上,正對著大豬頭。

  豬神尷尬一笑,“那啥,我家里正做紅燒肉呢,我先回去了。”

  在契約不成立時,豬神隨時可以把神思收回去。

  “慢著,你取了二十條人命,想就這么算了。”余生攔住他。

  “這不怪我,他們殺的,我是無辜的”,豬神無辜的眨紅眼,“再說,我是附身在豬骨上,也沒法賠償不是。”

  “幫我辦件事兒。”余生說。

  “不是,圣孫,您遠在東荒,我在中荒,怎么給您辦事兒?”豬神說。

  他一點也不想與余生沾上關系,萬一被諸神誤會他與圣人之孫有關系,那就不秒了。

  中荒作為無王之地,諸神之所以在當初神圣之戰中大多活下來,奉行的便是中立,不與任何勢力沾上關系。

  “放心,就在中荒。”余生目光深邃,望向前方。

  他所在的屋頂很高,連綿屋檐盡在腳下,一覽無余。

  黑云不知何時散去,密密麻麻的星辰出現,點綴著星空。

  “我有一些手下被人擄走了,她們被押送到了中荒,大約在黑市中被交易。”

  余生轉過頭看著他,“二十條人命,幫我這個忙,不吃虧吧?”

  “可是”,豬神猶豫一下,“中荒黑市成千上萬,我上哪兒幫您找去。”

  “她們全是鮫人,這應該很好找吧?”余生說。

  “鮫人?!”豬神一怔,鮫人千百年不在人間出現了,現在居然在中荒被賣?

  豬神有些小心動,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回去買上一兩個。

  “暫時找不到也沒有關系,你放話出去,那些鮫人是我的人,膽敢傷她們性命者,我余生雖遠必誅。”

  余生的語氣堅定,不似作偽。

  豬神心里咯噔一下,忙打消心中主意。

  它點頭,“圣孫放心,這交到我身上了。”

  “行了,我走了,咱們再見,不,再也不見。”豬神說罷,不等余生再說,眨眼間雙目紅光消失。

  只聽“嘩啦”一聲,豬骨散落的到處都是。

  至于被殺害的二十位女子的幽魂,她們漂浮在空中,一致向余生行禮。

  余生忙站起來,恭敬回禮。

  唯有強大執念者方可成鬼,這些姑娘或許早已厭倦世間,或執念不夠,在在行禮的同時,身子慢慢消散。

  一時間,她們身子化作粉塵,閃爍著銀光,在余生面前如綻放的煙花,釋放生命最后的光彩。

  當華美的葉片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歷歷可見。這煙花剎那間的美麗,令人人心醉,也令人心疼。

  “祝好”,余生閉目垂頭,為她們祈禱。

  雖有照海鏡,但他終究不是圣人。

  天有道,萬物輪回,若不斷橫加阻攔,遲早將得到天道的反噬。

  腳下有了腳步聲,余生睜開眼,見幾個錦衣衛用門板抬出一人,“盟主,這人還有氣兒。”

  余生跳下去,借著火把的光覺著這人眼熟。

  那人也認出了余生,他掙扎的伸出手,帶著哭腔,“余,余掌柜,我等著你好苦哇。”

  “道士?”余生對這聲音不陌生,但不敢認,因為現在的道士快不成人形了。

  道士老淚縱橫,“余掌柜呀,你怎么來的這么遲呀,我等你等的好苦呀,快餓成老鼠干了呀。”

  “得,得,怪我。”余生安撫他,“讓你查探消息,你怎么被折磨成這模樣了?”

  “我不小心被他們逮住了呀,車也被他們砸呀,老鼠全跑了呀。”

  道士委屈極了,“這些天殺得司幽呀,他們不是人呀,他們居然想把我餓死呀!”

  余生聽他哭訴的還挺有節奏,幾乎唱出來的,不由的樂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報仇。”

  “報仇隨后再說,有吃的沒有?”道士語氣立刻正常了,殷切的望著余生。

  “吃的?沒有。”余生搖頭,他問其他錦衣衛,一錦衣衛取出半個窩頭。

  道士猶如貓逮住耗子,身子一骨碌從門板上跳起來,抓住窩頭就往嘴里塞。

  “慢點兒,慢點兒,你是幾天沒吃東西了?”余生說。

  “痕多天”,道士吞下一口窩頭,口齒清晰一些,“這些日子,全靠耗子送些零星吃的,我才活下來。”

  “余張鬼,你接沒接到我的老叔報新?”道士吞著窩頭,又含糊不清問。

  “你老叔?沒見到,你還有叔叔?”余生不解。

  “老鼠,一只老鼠沒去客棧報信?他身上有我的求救信。”道士好不容易把窩頭吞下去,問余生。

  余生看他,“你覺著能送到我手中?”

  除了黑貓和警長,還有多管閑事的狗子,這老鼠能把書信送到就見鬼了。

  “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道士氣的跳腳,一只千里迢迢報信,有靈性的老鼠不好找。

  他著急的一不小心被噎住了,“嗝”的打起來。

  “你別著急”,周九鳳忙遞給他一水囊,“別噎壞了身子,明兒你還有用呢。”

  “你找他有什么用?”余生不解。

  “城里近些天鬧耗子,敢情是他造成的,明兒讓他挨家挨戶逮耗子去。”周九鳳說。

  “這成”,余生點頭,見后面錦衣衛又抬出一個人。

  余生上前查看,被周九鳳攔住了,“朱屠戶,已經面目全非了。”

  “他是被打死的,當日我被關進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道士說。

  臨終前,朱屠戶告訴道士,那豬神牌是他家祖祖輩輩供奉的,因此司幽奪取時,他們打了一場。

  “或者說被打一場。”道士說。

  那些司幽用的古老的巫術,不是尋常人可以抵擋的。

  “殺豬,燒豬肴的家里居然供著豬神牌位?”周九鳳不解。

  “這便是他的殺豬宴我遠不及的原因吧。”余生還是走過去看他。

  在殺豬宴上,有朱屠戶在,余生絕對不敢稱第一,他還差許多。

  他擺正朱屠戶的身子,見朱屠戶皮肉已爛,無數蛆蟲在上面趴著。

  “唯有心存敬畏,方能做出最美的佳肴。”余生說罷,把錦衣脫下來蓋在朱屠戶身上。

  “把朱師父好生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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