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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戰饕餮

  風雨中,怪哉記起了剛成為人時的時光。

  初嘗人類食物,被狗追咬,徘徊在湖邊,遇見對她說喜歡的葉子高和小老頭時的瘋狂。

  慢慢的,淚水漫過雙頰。

  胡母遠伸手揭開她的青紗,看到了她無聲流淚的樣子。

  “對不起。”怪哉想要轉身,被胡母遠按住了,“為什么要對不起,我喜歡你丑的樣子。”

  胡母遠指了指自己那張臉,“若要看漂亮的,我每天照鏡子就可以了,普天之下再無英俊超過我的人。”

  怪哉被他自戀的樣子逗樂了,胡母遠繼續道:“我娘說過,相愛成親,就是在找你人生中缺的那一部分。”

  “我走了很多地方,只在你這里找到了。”胡母遠說。

  “你是在說我世上最丑?”怪哉淚跡未干,眸子中泛著笑,問他。

  “我就喜歡丑的。”胡母遠說,倆人微微一笑,握緊了彼此的手,這時怪哉已經不再冷了。

  她記起了余生在他她剛來時說的話:不是所有毛毛蟲都將破繭成蝶,但我們可以做最好的自己,靜待幸福敲門。

  余生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若幸福一直不來敲門,那一定是太丑,太窮了。

  “轟隆”,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啊”,怪哉清晰看見,在西山山頭出現一長著角的頭。

  那角像山羊角,雙角中間有一層濃密白毛,一直垂在額頭,如劉海一般,把眼給遮住了。

  至于頭的模樣,怪哉沒太看清楚,但它的大清楚映在腦海里,一顆頭甚至比一座山頭還大。

  那頭看腳下鎮子時,或許就如狗子在看腳下的螻蟻。

  只是怪哉奇怪,這妖獸是如何看見前方路的?

  聽到怪哉驚叫的胡母遠抬頭向西山看去,見原本不動的西山陰影在不斷增高,顯然是妖獸正踏上山頭。

  無聲的壓迫最為駭人,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讓人說不出話,只能瞪圓雙眼。

  陰影很快站在山頭巋然不動,不知在做什么。

  就在怪哉他們忐忑時,“轟”的一道雷在怪哉倆人心中炸響。

  只見一串,大小如圓月,排列如對勾,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眼珠子出現在視野內,直直盯著鎮子。

  “轟隆”,天空又一道閃電,讓眾人徹底看清它的真容。

  這頭妖獸有著羊一樣的身子,人一樣的面孔,頭發掛在脖子后面,像人留長法時的模樣。

  至于額前被劉海擋住的地方,那里根本沒有眼,眼珠子全在肋下。

  令人驚恐的還是這頭饕餮身形的巨大,山丘在它肚皮下,它高出西山一頭,居高臨下看著鎮子。

  “這,這饕餮,真他娘夠大的。”站在窗戶口的蛇精臉驚訝的說,然后抬頭看東面,依舊毫無動靜。

  蛇精臉上有了驚慌,揚州城的諸位城主不來,那他真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白眉老者也被嚇一跳,在這樣的妖獸面前,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昂”探頭向鎮子,饕餮一聲長嘯,“轟”的一聲,平地起風。

  散落在石橋前的牌坊廢料被吹走,槐樹上預警的鐘被枝椏“當當”敲個不停。

  直到“咔嚓”一聲,樹枝斷裂,裹著鐘向東面滾去,砸破一堵墻,屋頂繼而被怪風掀起。

  整座鎮子在瑟瑟發抖中,只有客棧安然無恙,巋然不動。

  “哞”,水牛站街道中央,對飛沙走石視而不見,朝西山上怒吼一聲。

  “昂”,饕餮仰天長嘯后,怪哉看見陰影動了,接著一道雷劈讓她看見,只用一步,饕餮已經在半山腰。

  高高的竹林,在它腳下,就像一叢雜草。

  見它動,水牛也動,為避免饕餮傷及客棧,水牛低頭向饕餮迎頭沖去。

  “小心!”怪哉喊,卻見水牛在跑到原來牌坊的位置時,騰空一躍到空中。

  “哞”水牛在空中拖著長音吼著,越來越嘹亮,而在嘹亮中,陡然變作了一頭巨牛。

  巨牛不及山高,但在饕餮面前已經不是那么不堪一擊了,它一頭向饕餮撞去。

  饕餮步態從容,又走一步后,面對撞來的牛,抬起前右蹄,“砰”的一聲,把水牛拍走。

  怪哉在電光中瞥見這一掌,饕餮的蹄子如人手,只是要大上很多很多。

  牛落在地上震的地面顫抖,一連滾好多圈,把上游樹木撞到一大片才穩住,掙扎的站起來。

  饕餮貪吃,似乎永遠也吃不夠,而眼前這頭身形只比它小兩圈的牛無疑很可口。

  它向前走幾步,牛后退幾步。

  見牛似乎想引開自己,饕餮歪了歪腦袋看他,然后一巴掌拍在一棵棪木樹上,連根帶葉,棪木樹向客棧撞來。

  “找角落和桌子趴下。”胡母遠拉回怪哉,對大堂膽戰心驚的百姓喊。

  百姓慌亂起來,樓上的白眉老者道:“快,下去幫忙護著百姓。”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高大,粗壯的棪木樹摔在客棧屋頂。

  在眾人捂住頭,將承接落下來的厄運時,客棧卻只晃動一下,抖了抖灰塵,安然無恙。

  胡母遠望著樓頂,呆立片刻后喜道:“這是東荒王的屋子,饕餮奈何不了他,只要我們不出去,不會有意外。”

  百姓還沒醒悟,“砰”的一聲,又有一棵樹摔在客棧上,客棧晃了晃后又安靜下來。

  “真的是,怪不得當初黑龍肆虐時,老余也讓咱們躲進來。”里正大喜過望。

  只是怪哉不樂觀,因為客棧若真防得住饕餮,牛又何必上去以死相拼?

  她目光穿過窗戶看到,退下去的水牛又沖上去,這一次饕餮不再打飛它,而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向水牛脖子咬去。

  饕餮的牙口頗似虎,兩顆虎牙般的牙柱子閃著寒光,只要被咬住,勢必要掉下一塊肉。

  眼見將被咬到,水牛前面身子忽然停住不動,以兩個前蹄為軸,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甩尾。

  這一招還是余生教給它的。

  當初年少時,余生無馬,只能騎牛,作為前世差點上清明山的老司機,余生免不了炫個技。

  “砰”的一聲,等著用餐的饕餮左臉頰被水牛一屁股甩上去,不由的向右歪去。

  但也只是如此了,二者力量相差太遠了,饕餮只一偏,很快把頭扭過來,照著牛屁股就是一口。

  水牛再離開已經晚了,后臀被饕餮硬生生撕下一塊肉,血漫天飛。

  “哞”,水牛慘叫著,踉蹌著逃離。

  饕餮不追,先把塊肉吞肚子里,然后向鎮子踏一步。

  有鎮子在,不怕這頭蠢牛跑掉。

  怪哉心疼的看著水牛,它喘著粗氣,絕無再戰之力,下一次撞上去就是找死了。

  恰在這時,掛在窗口的咸魚睜開了眼,在怪哉驚訝中,聽它張口道:“現在,該我咸魚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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