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半肉夾饃掉在地上。
音雖輕,但在寂靜的大堂清晰可聞。
清姨回頭看去,雖不見隱身的鬼,但她知道這肉夾饃的主人是甄子。
目光如劍,讓甄子如芒在背,不由自主的現身在眾人面前。
“我,我什么也沒看見,我眼聾了。”甄子把目光失焦,摸索著手當起盲人來。
清姨一笑,“放心吧,不至于殺鬼滅口。”
甄子心松一口氣,又記起了昨夜在閣樓上談起的荒王聚首三缺一。
當時眾說紛紜,傾向于三王所談之事與神圣之戰有關,所以愛湊熱鬧的東荒不在場。
現在看來,真相是東荒王在忙著生兒子。
真好奇余生是怎么生出來的,不知與常人是否一樣,還是懷胎十年?
周九鳳慢慢爬上凳子,依舊有些不可思議,“大人是說,不起眼的余生是東荒王的兒子?”
清姨對這不起眼很不滿,“東荒王的性子眾人皆知,若是被她聽到你這么說她兒子…”
“英俊之極的余掌柜是仙山少主?”周九鳳忙改口。
“不對,不對。”不待清姨點頭,好奇余生出生的甄子猛然搖頭,“東荒王怎么會有兒子?”
大荒之上,在天道的規則下,越高的存在,繁衍子孫越難。
這是天道掛在萬物身上的一道枷鎖:神以無限的生命延續種族,而弱小者以快速繁衍獲得種族的延續。
這也是許多天神、神獸后裔多以混血存在于世的原因,他們門當戶對時,有孕的概率幾近于無。
四荒之王在大荒是至高的存在,與天地同壽,不應有子孫才是。
即便余生父親普通之極,這也是違背天道的存在。
聽了甄子的疑問,清姨道:“老余的確很普通,但也不普通,另有一番來歷。”
“不過余生出生時我就在身旁,四溟少主是不容置疑的。”清姨說。
甄子不再追問,天神有許多法子騙得過天道,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我的提議如何?”清姨看著胡老頭。
胡老頭拍掌道:“妙,妙極了,大人放心,我們城主一定極力促成此事。”
他知道自家城主被掛墻上掛怕了,這事有從龍之功,肯定會滿口答應,這可是真的從龍之功。
“有勞了。”清姨點點頭,還要再說,聽見了外面余生的說話聲。
她忙正色對在場的三人說:“余生的身世暫時不要告訴他,這小子最近剛有上進心。”
若余生知曉自己生來坐擁仙山,又有掌管四溟,歸墟,扶桑樹的母親,一定會飄起來,不知努力為何物。
眾人齊點頭,甄子更是做手勢縫上自己的嘴,以示死守秘密,一字不吐。
周九鳳也跟著答應,但清姨最不放心的就是她。
清姨盯著周九鳳,“你若敢把這事再鬧的滿城風雨,我把你關豬圈。”
上次她同余生的關系,在周九鳳回去的第二天,整個揚州城的人就全知曉了,嘴之大可見一斑。
“不說,絕對不說。”周九鳳拍著胸脯保證。
城主把人關豬圈這一招對于周家人來說很管用,因為有前車之鑒。
周九鳳身寬體胖,胸自然異于常人,在“砰砰”的拍著保證時跟著跳動。
余生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見她沖著小姨媽拍,路見不平出言相助,“大了不起呀,拍什么拍。”
周九鳳一時沒聽明白,清姨與余生相處時間長,倒是明白他說的,抬腿就給他一腳。
“輕點兒。”余生極力躲閃,還是沒躲過去。
甄子和胡老頭對視一眼,這比老虎的屁股還摸不得吧?
見到余生慘兮兮的揉屁股后,倆人又對視一眼,這貨居然是東荒之王的兒子。
石橋上,外面的山狼進不來,里面的百姓出不去,徹底僵持下來,一時起不了風浪。
慶祝余生生辰的客人陸續回來,余生開始著手做起午飯。
午飯很豐盛,客人送來了貴重禮物,余生也不能吝嗇不是?
周九章他們幫著余生招呼客人,余生去菜園子采青菜,轉身剛要回去時看了畜欄一眼。
雷龍今兒立功了,應當有些獎勵。
余生于是又摘一些,走到畜欄要丟給它,卻見雷龍和水牛擠在一起,互相頂著在搶僅有的青菜。
“去。”余生踹大水牛一腳,這畜生在客棧是一霸,即便是毛毛也讓它三分。
大水牛把最后一口草嚼著,在余生腳的問候下慢悠悠走了,余生這才把手里青菜丟給雷龍。
只是他剛離開不久,大水牛又慢悠悠的轉了回來。
余生忙碌時,周九鳳在客棧備受煎熬。
作為能讓消息長腿的人,讓她保守秘密簡直比捉妖還要難。
“水,再來一桶水。”周九鳳把一木桶推走,示意莊子生再去給她提一桶。
“你怎么了?”莊子生托別人去,擔憂的看著周九鳳。
“渴了。”周九鳳惜字如金,因為言多必失。
“那來杯棪木酒。”莊子生把手里的酒遞過去。
周九鳳推開了,酒后吐真言,她可不想被管進豬圈,那是周家最大的恥辱。
一桶井水很快被提來,雖說甘甜,但在飲兩桶的情況下,周九鳳實在喝不下去了。
肚子里的水就像那個秘密,一同漫上咽喉,迫不及待的想要吐出來。
每當這時,清姨都會向這邊看一眼,讓周九鳳又乖乖的咽回去。
周九鳳覺著,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此了。
見周九鳳忍著難受,一頭霧水的莊子生想要她高興,嘗試著道:“楚生?”
“什么事?”不遠處的楚生轉過頭。
莊子生擺了擺手,“不是叫你”,待他看回周九鳳時,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只見周九鳳神色如常,壓根沒有笑的意思。
這可不正常!莊子生擔心的摸她額頭,“你生病了?”
周九鳳擺頭,于是莊子生又叫喊一句“楚生”,楚生又扭過頭,“干什么?”
“逗她笑。”莊子生擔心的看著周九鳳,他家鳳兒現在不會笑了。
楚生沒聽見周九鳳大笑,也好奇的走過來,“怪哉,今兒改邪歸正了?”
怪哉正好經過,“什么?”
楚生一怔,怪哉才記起自己在外面的名字是“蟲兒”,忙解釋道:“我在跟別人說話。”
顧不上理怪哉,楚生上下端量著周九鳳,嘗試著拱手道:“在下,楚生。”
“噗”,周九鳳終于忍不住,一口水噴莊子生一臉,然后“哈哈”大笑起來,甚至笑的更驚人,因為笑的同時在吐水。
擦一把臉的莊子生松一口氣,“還好,還好,恢復正常了。”
楚生鄙視他們,“呸,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