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什么鬼,周大富也不知。
他為自己倒杯茶,“這你得問鬼去。”
余生站在窗口向下張望,見行人如蟻,尋味齋后面的亭臺樓閣一目了然。
一路望去,繁華盛開,池塘碧綠,廊橋橫在其間,紅紗帳暖,媚笑傳到樓上來。
尋味齋雖不及城主府,但也在尺寸之間造出了天地,想找到這鬼還真不容易。
余生目光穿過水榭,在一方池塘之后,高墻豎起來。
墻外余生也看得到,里面的房子低矮,黝黑,雖有人影,但不見生氣。
周大富走過來告訴余生,那里就是劉掌柜關押奴隸的地方。
余生點點頭,他又把目光移回幾畝池塘上,造水鬼得有水,這些地方最可疑。
“那是什么地方?”余生指著高墻之前,有水榭,池塘的花園,這座花園最寬敞,里面的人最少。
周大富看一眼,“那是劉掌柜自己的地方,客人根本進不去,而且…”
“而且什么?”白高興走上來問。
周大富看他,“你知道浮玉山吧?”
白高興當然知道,有一妖獸出自浮玉山,令大荒之上所有百姓談之色變,即便捉妖天師也輕易不敢惹。
這怪獸名字就是彘(zhi),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平生最喜食人。
“劉掌柜來自浮玉山。”周大富接下來要說的話讓白高興的心往下沉。
“高墻雖高關不住奴隸自由的向往。”
周大富手指高墻,“但奴隸寧愿從護衛森嚴的大門逃,也不敢從這兒逃。”
“傳言劉掌柜的花園里關著一頭彘。”周大富說。
余生臉色也凝重起來,在大荒,彘不是豬,而是一頭很難纏的妖獸。
他看著白高興,“我們搞得定不?”
白高興皺眉,道:“彘相當于五錢天師,以你降服山大人的本事,勉強可以一戰。”
“但是,”他看著余生,“也只是勉強,而且戰斗時間很長,動靜必定會驚動護衛。”
“把路線畫下來。”余生向葉子高揮手,他們回到桌子旁,“那地方是要重點盤查的。”
楚生道:“要我說,帶上錦衣衛直接去搜就行了。”
“若尸首不在里面,怎么向人交代?”周大富說,“別以為尋味齋在城里沒眼線。”
眾人一時安靜下來,全在苦苦思索對策。
“梆梆”,外面響起敲門聲,葉子高忙把畫筆收起。
“進來。”周大富說,進來的是侍女,她們把飯菜端了上來。
“來,先用飯,辦法慢慢再想。”楚生招呼眾人坐下。
余生掃一眼,飯菜很豐盛,菜被擺的很精致,熱氣伴著香氣直撲鼻子。
知道余生不吃魚肴,叫菜時,周大富讓侍女把水里海里的全去掉了。
楚生把一盤麻婆豆腐擺在余生面前,“嘗嘗尋味齋的麻婆豆腐。”
余生掃一眼,見這麻婆豆腐色澤誘人,不足的是勾芡手法不行,讓燙意逼人。
“還有紅燒豆腐,干煎豆腐。”侍女擺菜時說。
侍女退下去后周大富道:“尋味齋這點不錯,不像你那客棧,整天麻婆豆腐。”
“俗務纏身,本掌柜懶得向你們展示手藝罷了。”余生夾一塊麻婆豆腐丟嘴里,在比試之前先了解一下對手。
如余生所料,這道菜已經趨緊完美,唯一不足之處就是勾芡的時機和手法。
勾芡時機,決定了豆腐的水分和滋味,勾芡手法,決定了豆腐的“活”。
只嘗一塊,余生就把菜推走了,若無意外,明天麻婆贏定了。
又有人敲門,楚辭和周九章走進來。
“莊子生和卜居拖住了劉掌柜。”楚辭坐下,“你們打探的怎么樣了?”
周大富把他們懷疑的告訴楚辭,讓楚辭皺起了眉頭,“那園子里有彘的傳聞很可能是真的。”
“這也說明尸首很可能就在花園里。”余生說。
還有一件事不得不重視,余生提起了他在門口時,親耳聽見的詛祝和劉掌柜的談話。
楚辭臉色凝重起來,有彘在已經夠復雜了,若再摻和進來詛祝和鬼,到時指不定鬧出什么亂子來。
“當前要緊的是搞清楚鬼的來歷,搞明白她從哪兒盜的尸首。”
余生環視眾人,“我決定今晚到尋味齋后面過夜。”
周大富和楚生一聽,身子向后縮,楚辭也低下頭,周九章本要搭話的,被周大富拉走了。
拐帶城主的外甥上青樓,這不是找死?
倒是葉子高很踴躍,“掌柜的,我陪你,咱們把尋味齋翻個底朝天。”
這機會不容錯過,光明正大上青樓,葉子高期待很久了。
那本《九尾龜》也正好派上用場,不枉他送給小老頭時,提前背誦了一夜,做到了滾瓜爛熟。
“你?得了吧,別到時候留鶯戀花,把正事給忘了。”余生站起來,指著周大富說,“你陪我來。”
周大富哭喪著臉,“小魚兒,咱們倆什么仇什么怨,不用這么報復我吧。”
他一推楚生,“這事兒他在行。”
楚生忙擺手,“不行,不行,我見到姑娘就不會說話,所以從不獨自上青樓。”
這邊葉子高拉住余生胳膊,“掌柜的,必須得帶我,我本色演出,你帶上高興這耍不開的會引起懷疑的。”
“行了。”余生一拍桌子鎮住眾人,“你們倆個都來,葉子高也來,剩下的人準備明天的事。”
余生說罷站起來,“我現在回去向小姨媽請示,不然青樓出來會被打斷腿的。”
周大富一聽要向城主請示,松一口氣。城主要是答應,他陪著余生上青樓也沒什么。
入夜后,尋味齋前燈火輝煌,車馬如龍,人流如織,打招呼和笑語聲不絕于耳。
摘星樓上一層一層的掛著燈籠,在夜空之中分外美麗。
約定四人,到了門前,周大富見余生身旁還站著一俊俏的公子。
疑惑的倆人剛要打聽,見余生介紹:“這是我姨夫。”
姨夫?起初不解的倆人繼而恍然大悟,不由的拘謹起來。
喬裝成貴公子模樣的正是城主。
聽到余生要上青樓,不待余生解釋,清姨已經提起了他的耳朵。
在余生痛呼之中道明用意后,清姨才把他放下來。
余生以為小姨媽答應了,誰料清姨義正言辭道:“煙花之地最亂人心,我陪你去。”
“你一女流之輩,上青樓有些不妥吧?”余生揉著耳朵說。
“有什么不妥,我去定了。”清姨說的不容置疑。
于是在喬裝之上,城主又喬裝成了貴公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