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背上下來的人中,一高頭大漢越過問路的倆人走過來。
這漢子一臉濃密絡腮胡,裸露的胳膊和腿上也有不少毛。
“小二,準備上好的房間。”漢子丟給余生一袋子。
余生伸手一接,整條胳膊立刻往下沉,若不是松開手,怕是整個人要被帶到地上。
“啪”,袋子掉在地上,作為最愛,余生聽到里面是銅錢在響。
這些錢約莫百貫,同黃衫人來時一般。
他們估計也是長住,只是不知為何喜歡提銅錢而不是存錢莊。
“嘴上沒毛,辦事不勞。”漢子說,他的同伴聞聲“哈哈”笑起來。
拿一袋錢甚重,這漢子是存心戲弄鄉下小子找樂的。
余生也不撿,伸手取出“指揮使”的牌子來,“身為揚州城鎮鬼司指揮使,我懷疑你們私運危險鬼怪。”
他指了指車上黑布蒙著的東西,“請配合檢查。”
這些人居然拿他尋開心,余生索性也尋他們些開心,這樣才能與民同樂。
意外來的有些猝不及防,這些漢子面面相覷后,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鎮鬼司指揮使?”一臉毛的漢子笑著合不攏嘴,“哈哈,揚州城沒人了?”
“哎。”余生無可奈何坐在臺階上。
他右手撐在膝蓋上,托著臉頰看這群不住笑的外來客。
一群漢子笑著笑著見余生直直看他們,笑聲終于慢慢落下去。
畢竟被取笑的人一臉不在乎,再尬笑下去,旁人就會覺的他們有病。
見笑停住,余生道:“笑啊,繼續笑啊,不都挺能笑的?”
這鄉下小子什么意思,嘲諷?一臉毛的漢子上前要問話,被人打斷了。
“牛二,退下去。”人群中又走出一漢子來,說話略柔,余生以為是位文雅之士。
但抬頭一看,托在腿上的胳膊被驚的滑下去,腮幫子也拖不住了。
余生料不到大荒也能見到這張正宗蛇精臉,尖下頜、大眼睛,很是妖嬈。
毛臉對這蛇精臉漢子很恭敬,應一聲“是”后站到旁邊。
蛇精臉漢子對余生道:“后生,剛才他們開玩笑呢,快給我們備些熱湯。”
他們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現在到了目的地,迫切想好好休息。
余生也不站起來,“我可沒開玩笑。”
“那你是活膩了?”牛二上來恐嚇,手還搭在腰間劍柄上。
余生不搭理他,扭頭見富難騎馬從街東頭來,頃刻間到眼前。
“指揮使,事情辦妥了。”富難說。
“富都督,幸苦了。”余生也恭維一句,回頭得意的看這群見識短淺的漢子。
這群黑衣打扮的漢子面面相覷,還真他娘是指揮使?
富難下了馬,看著這群打扮怪異,坐騎也怪異的人,“指揮使,這些人是?”
“過路的,我懷疑他們藏著危險的鬼怪,得查查。”余生說。
富難見車上拉著被黑布遮住的東西,深以為然。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蛇精臉道:“真是指揮使?怪我等有眼不識泰山…”
“怎么說話呢,誰是你泰山,別亂攀親戚。”余生不悅,
敢取笑你余大爺,非得讓你們見識下什么叫胡攪蠻纏。
當然,查一下那黑布罩住的東西也是必要的。
蛇精臉打量余生,腹誹:“你這模樣,說稀罕攀親戚似的。”
既然是指揮使,那就是搞錯了。蛇精臉不再與他胡攪蠻纏,朝著客棧里面喊:“小二,小二。”
“我還是這家客棧掌柜。”余生說。
蛇精臉無語了,回頭看牛二一眼,讓你他娘的亂取笑人。
牛二這時已經不耐煩了,決心給這小子一個教訓,“老大,他不是要查車上的東西?讓他查。”
蛇精臉眼睛一亮,卻口是心非道:“胡說,車上東西怎么能讓人隨便查。”
“強蛇難壓地頭龍。”牛二說,“老大,人家是錦衣衛指揮使,就讓他查吧。”
“是強龍難壓地頭蛇。”余生說,這些人也忒沒文化。
眾人不理他,蛇精臉更是不耐煩,“那就快點查,別耽誤我們休息。”
富難站到余生身邊聽他指揮,低頭見一袋子,“掌柜的,你丟東西了。”
余生低頭一看,“不是我東西,鬼知道誰丟的。”
富難抬頭看臺階下這群人,“你們丟的?”
“這是住店的錢。”牛二說。
“在我手里的才是住店的錢。”余生方才生氣的就是這做派。
這些錢常人一只手肯定提不動,他們剛才丟給余生,就是存心拿鄉下小子尋樂呢。
待余生俯身艱難提起時,他們肯定會笑著更歡。
“先查,先查車上的東西。”蛇精臉說,牛二現在把錢提起來是自取其辱。
余生向富難擺擺手,“你去看。”
富難得令,繞過黑衣人走到牛車前,在掀開黑布時看了看眾人。
黑衣人在看著他,一點沒有擔心的意思。
富難挑開一角往里面一看,“吼”一聲長嘯傳來,吹著富難頭發乍起。
“啊!”富難驚叫,倉皇后退時跌倒在地上,“妖,妖怪。”
“哈,哈。”黑衣人大笑起來,牛二笑著更是收不住,蹲在地上直不起腰來。
蛇精臉也忍不住笑,還戲謔的看著余生,讓余生面子很掛不住。
余生站起來,“什么東西?”
富難抹著額頭上的汗,驚魂未定,“沒,沒看清,但有一雙大,大眼睛。”
“指揮使,要不您親自看看?”蛇精臉笑問余生,“好看清楚了。”
余生狐疑,這些人擺明了要捉弄他。
“怎么,指揮使不敢?”蛇精臉說。
余生最討厭別人行激將法了,“有什么不敢的?”
他大步向牛車走去,順手推走富難,這都督太丟他指揮使的人了。
富難辯解道:“這不怪我,你也聽到那長嘯了,一聽就不一般”
也對,余生讓富難站他身后壯膽,伸手拉住黑布,然后又放下了。
他抬頭看四周,這些黑衣人在等著看他笑話。
他娘的,被閉上梁山的余生索性心一橫,用手把黑布抓牢后往下一抓。
黑布下面的籠子徹底暴露在陽光下。
“啊”余生逗黑衣人,驚叫響徹云霄,在鎮子上空回蕩,把黑衣人震得恨不得把耳朵捂住。
但牛二他們不曾笑,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籠子。
“叫什么?”以為余生出了什么事兒,小姨媽從客棧走出來。
余生好奇戳著籠子里的怪物,“這是個啥東西,嘴巴居然能大能小。”
他親眼見到準備怒吼的怪物,見到他后忙把口鼻縮回去,裝起了無辜的樣子,這給了余生膽氣。
隨著余生戳不停,籠子里的怪物更是縮在一角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