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井沿望著井里,黑黢黢的,只能看到水面晃動的微光。
說來也奇怪,井水面從來不漲,干旱時也從來不降。
“看得到三足龜不?”葉子高看著井底問。
余生抬頭看著他說:“看見王八了。”
“哪兒呢?”葉子高在井下遍尋不著,抬頭后才醒悟:“你才是王八呢。”
“開個玩笑。”余生讓葉子高打上一桶水,用葫蘆瓢舀上一勺嘗了一口。
“你怎么跟道士學上了?”葉子高說。
自從知道井里有頭三足龜后,道士由酒改為井水,勤的讓余生收起了他提水費。
余生不理他,仔細咂摸,井水有股非常純凈的味道,質感輕柔,略有些微甜,回味很長。
即便前世常喝的飲料,也不及這水可口。
葉子高見余生露出滿意的神情,“你當喝仙露瓊漿呢。”
余生把瓢子遞給他:“你嘗嘗。”
葉子高嘗一口后愣住了,“井水怎么突然好喝了?”
余生取回水瓢又飲一口,只覺神清氣爽,葉子高很快又搶過來飲。
倆人就這樣冒著毛毛細雨,蹲在井沿上你一口我一口的暢飲起來。
草兒挑簾看他們,回頭問清姨:“小魚兒傷的只有胳膊?不會把腦子也傷到了吧。”
清姨也納悶,搖了搖頭,“沒有啊。”
難道隨著身子成長,智力會逐漸降低?若真是如此,余生他娘可哭都來不及了。
草兒卻另有想法。她剛記起來,余生這些天逼著侍女吃青菜,他吃個鬼的青菜長個子。
玄機難道在這井水里?草兒想著走出去,見毛毛的驢頭在食槽下伸出來,咧著嘴朝她笑。
草兒打一哆嗦,“這驢笑的瘆死人了。”
與之相比,不遠處自己轉動磨豆腐的石磨倒不讓人害怕了。
她走到余生和葉子高身后,“你們喝什么呢?”
“水啊。”余生說,“你難道看不出來?”
“廢話,不是水我還不問呢。”草兒也蹲下來,“毛毛怎么了?看著人傻笑。”
余生道:“鬼知道,或許是喝酒喝傻了。”
石磨停下來,女鬼向余生比劃:“我不知道。”
余生不理她,這女鬼,總是強行在他面前加戲。
草兒道:“那還不過去看看,不然你就養頭傻驢了。”
她說著從旁邊取來一葫蘆瓢,嘗了一口井水。
“嗯”,草兒眉毛跳動,這水怎么這么好喝?
余生道:“我又不是郎中,去也應該你去。”
“草兒又不是獸醫。”葉子高搶過余生手里的水瓢。
這時草兒放下葫蘆瓢,“誰說我不是獸醫?”
葉子高道:“你不是給人看病的郎中么?”
草兒道:“只給人看病?你也太小瞧我了,不限于人,但凡獸類有恙,我都能治。”
葉子高對余生道:“我怎么感覺她在罵人呢?”
“她確實在罵人。”余生說。
白高興下樓,借著窗戶見他們仨在井沿上喝著不亦樂乎,好奇的走出來。
“昂”毛毛朝白高興弱弱叫一聲。
白高興奇怪的走過去,“掌柜的,毛毛怎么了,朝著我傻笑?”
“酒喝多了。”余生說。
“你們仨這喝著什么?”白高興只覺腦子不夠用了,他還見過蹲井旁,以水代酒的。
“水啊。”三人異口同聲說,“你難道看不出來?”
這她媽到底誰有病,白高興只覺客棧今天早上妖氣特別大。
他蹲下來飲一口,很快也加入他們三個閑聊中。
道士挑簾出來,“你們四個居然悄悄喝水,怎么不叫我一聲。”
“以后客棧井里的水,一碗收你兩文錢。”余生說。
“水都要錢?哪有你這么做生意的。”道士抬腳向井沿走去,經過毛毛時停下來。
“余掌柜,你這毛驢…”
道士話說半截,余生道:“知道,昨天喝酒喝傻了,見人就傻笑。”
“什么傻笑,”道士指著毛毛伸出來的驢頭,“你這頭驢腦袋被石頭卡住了。”
“什么?”四個人起身走過來,余生蹲下身子摸了摸毛毛脖子。
“昂,昂。”毛毛又弱弱叫兩聲,余生道:“還真是被卡住了。”
他轉到牲口棚里,水牛正在食槽上吃草,渾不在意躺在它腳下的毛毛。
余生把它趕開,“這畜生怎么鉆進去的?”
“不會是水牛把它踢進去的吧?”白高興拿著瓢子蹲在外面,一面喝一面說。
“別喝了,你們仨兩個人抬住食槽,一個人把石墩往旁邊移一下。”余生說。
水牛的食槽用石頭做的,下面用兩個石墩架著。
道士接過白高興的水瓢,“快點干活。”
草兒抬頭問他:“你覺著他說的三個人是哪三個人?”
“你不算人?”道士看著草兒。
草兒看向院子,“黑貓警長呢,快出來,我帶你們去享用大餐。”
“哧溜。”黑貓警長合力拖著條咸魚從儲藏舊物的房子里鉆出來。
人在江湖飄,重要的是從心。
道士上前幫著抬住食槽,白高興把下面一石墩適當推了一下。
余生健全的左手拉著驢耳朵,把毛毛從夾縫里拉出來。
“昂昂。”毛毛站起身子來高興的叫著,冷不防水牛從后面撞它一下。
毛毛回頭噴水牛一臉口水,不待水牛回擊,快速跑出去了。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余生擺擺手,剛才在井沿上蹲著,衣服被毛毛細雨弄的有點兒潮。
道士用水瓢在水桶里舀水喝,“咦,這水怎么突然好喝了,你加蜜了?”他問余生。
“對啊,所以以后再喝水得多給錢了。”余生說。
“盡胡說,你茶水免費。我只喝水還給你省茶葉了,不讓你給我錢就不錯了。”道士說。
余生逗他玩呢,當然不會要錢,不過用這井水熬粥是什么滋味他倒是很期待。
“今天早上喝粥。”余生說,他手傷了,灌湯包這些做不了。
“對了。”走進后廚的余生又探出頭來,“椰子糕,你去九叔那兒買點兒臀尖肉回來,三肥兩瘦。”
葉子高道:“我不去,現在是馴養砒霜的關鍵時刻,我的手不能沾豬肉味。”
余生道:“有本事你別吃。”
草兒好奇:“余掌柜,你這是要做什么?”
“餃子。”余生說。
他的手傷了做不了菜,餃子是不錯替代品,他包不了可以讓草兒包。
正好,余生也可以用左手剁餡試試他現在對刀的掌控力。
在早上得了米粒之珠后,余生在用東西時得心應手,只覺突然心靈手巧了。